“如此说来,贤弟是想与我等合力除之?”郎秀盯着李士实。</p>
“然也!”李士实重重点头道:</p>
“不过此子似是隐隐买通了锦衣卫和西厂,这两个机构在他面前都是言听计从,故而武力除之并非上策。</p>
幸好,杀人未必一定要动刀子的!</p>
纵观此子发迹,最开始便是从惠民银行的前身——救灾扶贫基金会开始的……</p>
因而欲将之除去,必先毁掉惠民银行,这是他一切事业的源头,只要银行一毁,此子为千夫所指,不死也无用矣!”</p>
“好,斩首为下,诛心为上,贤弟有何良策,不妨说出来一起参详。”郎秀点头道。</p>
“但凡开钱庄的,最怕的是什么?”李士实问朱举人。</p>
朱举人乃是城南五福钱庄的实际东主,自然知道这一行最怕的是什么,“挤兑!”</p>
不过朱举人又随即补充道:</p>
“此法对付一般的钱庄有效,对付惠民银行怕是无效。先不说别的,小侄了解过,江南街所有商户每日营业的现银,都会定期存入到银行之中,单单江南街一条街的流水,每日就不下十数万两银子,就算要弄,没有一两百万的提取量,是不可能弄垮他的。”</p>
“贤侄所虑极是,若是平常时节,老夫也寻不出他的破绽来,小贼实在是天生就是弄钱的行家,不过嘛,据老夫观察,他在松江府,南京城和京师同时发力,扩张也太快了,尤其是流通的都是银票,故而老夫派人专门统计过,他发行出来的银票必定与手里所有的现银不符,至少差了一倍以上。本来这也很难击垮小贼,不过,现在小贼突然要投资兴办一个纺织集群,公开募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p>
李士实拿出一纸募股书,这是今天才收到的惠民银行的募股书,公开向社会名流达官贵人募集五百万银子股份的募股书。</p>
这份募股书只发给少量勋贵人家,且是由徐小公爷代发的,故而社会上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也并没有引起热议。</p>
朱举人大为心惊,这惠民银行也太大手笔了,若是这五百万两现银当真筹措成功,那么惠民银行将成为京城金融界不可撼动的巨兽,要吞了他们这些小钱庄只不过易若反掌之事。</p>
纵然是不太明白财经的郎秀也看得目瞪口呆,五百万两,这手笔,他们全女真族不吃不喝十年也弄不到这个数啊!</p>
觉昌安不要说听,平时连吹牛也不敢往这个数字上靠,想都不敢想。</p>
便凡喝醉之前多吃两颗花生米,也不会上头成这样啊!</p>
众人莫不生出一种贫穷限制了自己想象力的无力感。</p>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三人心里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我顶,这还怎么玩?</p>
自己凭什么跟人家玩!</p>
“贤侄可看出了机会?”李士实问道。</p>
“还望师叔指点。”</p>
朱举人实则懂得的那一套只有传统钱庄的运作,对于怎么与一个体量十倍百倍于自己的庞然巨兽作对,他哪里有什么经验,没被吓死已经是十分坚强了,更遑论能从中看出了什么门道?</p>
李士实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郎秀,双手举杯敬道:</p>
“兄长,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请满饮此杯。”</p>
“你我两家同甘共苦,同进共退,若有违,天厌之,地弃之!”郎秀这是表示同意结盟了。</p>
郎秀双手举杯,两人郑重一碰,大口灌了下去,然后倒杯相视,滴酒未剩。</p>
李士实这时才看向朱举人道:“是不是感觉有心无力,对方太过强大了?”</p>
“正是正是,师叔请赐教。”朱举人此时已是心服口服,不愧是做下贡院大案还能全身而退的人物啊,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跟方唐镜那样的人物过招了吧?</p>
朱举人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贡院的案子绝对是面前这位和蔼的笑面儒生所为。</p>
“贤侄,可知道支点?”李士实问道。</p>
“这个……不曾。”朱举人莫名其妙,支点是个什么玩意?</p>
李士实拿起一未开封的酒坛放在桌上,又取了筷子和酒杯。</p>
只见他用酒杯支起筷子顶着酒坛,轻轻一撬,酒坛便挪动了开来。</p>
李士实感慨地舞动着筷子道:</p>
“小可以博大,关键是要找到合适的撬棍和支点,故而曾有人云,给吾一个支点,吾可撬翻整个天下…现在,撬棍有了,支点也出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