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新建这虎啸长城,首先就得开荒虎啸山林的一片焦土。乱石密布,矗立的树桩,倒下的大树,没烧完的树干,乱七八糟。烧死的野兽,烤熟的尸体,整个虎啸林白骨累累,臭气冲天,熏得人呼吸困难睁不开眼。
河间府也加派了一千府兵参与开荒,他们手持长鞭,分管着不同的区域,见谁不动就抽,看谁不爽就打,要是有那不开眼的反抗,刀枪无眼,手起刀落人抬走,往那乱草丛中一丢,也不过就是多一具冤死的亡魂而已。
建百里长城,虎啸林的石头远远不够,脊背山开山取石,千余斤的石头,十五个人一组,五,个人来拉,五个人去推,还有五人扛着木头往前面挪。
“嘿嘿嘿嘿,推,嘿嘿嘿嘿,推……”,一条血路上,民夫号子声震天,挥汗如雨,,红红的肩膀皮开肉绽,小小少年郎也压弯个腰,不敢喊声苦,不敢喊声累,不敢停下歇一歇。红日初升上工,月亮高挂入眠,一日两顿饭,不吃馒头不吃面,红薯就着山药蛋。
脊背山到鹰落沼泽大约一百二十里,这一路便是民夫连成线,一块块巨石渐渐堆成小山。
依据工部的城防图来看,要充分利用鹰落沼泽的危险优势,不留下一片能摆开阵势的空地,沿着水边修建,就要挖深坑打地桩,需要无数的巨木。
方圆百里的大地上热火朝天,数十万民夫却越来越少,有被处决的,有暴毙的,开山取石砸死的,砍树被树压死的,每一天伤亡人数过百,每天还在增长当中。
河间府衙内端坐在高堂上的二皇子,看着上报来的公文,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再征调二十万民夫,加快进度,距离冬天到来的日子不远了。
加急的奏折送上去,三天后第二个征民令昭告天下。
征民令,大周二十府,府府一万人,服徭役,营建保家卫国虎啸长城。
穷、苦的民众,抽不出壮丁,老、弱、妇女也充数。
乡野里看不到劳作的农夫,十里八乡见不着炊烟。
有些个逃进了深山成了荒野山民,有些个做了土匪强盗,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鱼肉乡里。
洛城也有徭役,那只是东城的事,但这里不比乡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只是找个人顶替徭役,府老爷有成百上千的方法来为大户们排忧解难。
破财免灾幸免于难,如此大事是要庆贺的,酒楼请客,好酒好肉的搬上桌吃得宾主尽欢,酒足饭饱洛水之畔上画船,叫几个姑娘听曲儿把舞看,一场酒宴彻夜无眠。
西城的机要重馆,为天子排忧解难,不能因琐碎细事让帝王心烦,这种千字书,那种万民言,皇上是没功夫看的。这里闹饥荒,那里有天旱,也不过就几个乡野山民,算不得什么大事儿。眼下重中之重是虎啸长城,保境安民的大事,才是国民夙愿,理应歌功颂德。
皇帝很是高兴,这天下还是国泰民安啊。“爱妃,来吃一颗番邦进贡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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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筏山脚就只有不到一里的时候就再也划不动了,这一段水路,乱石林立,树枝密布,枯叶在水里沉淀了厚厚一层。
“不能下水,拆了木筏,一人划一块小木板过去。”
用朴刀斩断树藤,小心翼翼的拆除两块木板,张荒放好朴刀,趴在木板上,用手慢慢的向岸边划去,秀才也紧紧的跟了上去。
小心翼翼的弃了木板,相扶着走过一层厚厚的枯叶,上了岸,脚下是干干的地,用力的跺跺脚,转身面向这片沼泽地。
“这鹰落沼泽有些浪得虚名啊。”
“我谢羽文一个人就敢闯这闻名天下的凶恶沼泽。”
歇息够了,踏实的一步一步进了山,这座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无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