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的电子厂,根本就没什么流水线,也没有回流焊机,贴片机之类的自动化机械,所有的一切都是手工操作,一把烙铁,一个人从头焊到尾。就连焊接用的烙铁也是那种需要放到火上烧过,才能焊接的‘外热式’烙铁。条件就是这样的简陋,放现在看,那样的电子厂,与一个大点的作坊相比也没什么差别。
也就在那一段时间,我认识了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岳父查利-布莱恩先生。他当时是工厂高薪从美国请来的电子工程师,主要工作就是优化收音机线路,设计研发新款式的收音机。一次他来到车间,说要找一个精通英文,且手脚麻利的工人帮他试制新产品。结果当时负责翻译的通译没在,整个车间的工人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位洋大人在说些什么。
我曾经在英国人开的洋行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学过一些英文。虽然美式英语与英式英语发音上有些差异,我还是大体听懂了这个老外的意思。我当时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就主动站起身,用还算流利的英文说了一句,‘我可以试试吗?’,于是我就成了查利-布莱恩的助手。
查利-布莱恩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说话幽默风趣,学识渊博,又好为人师。在他那里我学会了英文的书写,学会了基础电子学,学到了很多收音机设计制作方面的经验。
同时,在查利-布莱恩的实验室,我也认识了他的女儿明妮-布莱恩,也就是我后来的妻子。查利-布莱恩是一个工作狂,经常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整天,而明妮-布莱恩在香港并没上学,也没什么朋友,非常的孤独。和我认识后,发现我懂英文,她就经常找我聊天,我们的年龄相仿,有很多共同话题。
这一来二去的,我们的感情逐渐升温,发展成了恋人,经常背着查利-布莱恩出去约会。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我人生中过的最轻松、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次我们手挽手逛街时,被上街采购的查利-布莱恩撞了个正着。查利-布莱恩虽然待人诚恳,也没什么种族歧视观念,但我的出身太低了,查利-布莱恩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来自东方的穷小子。
接着,自然是棒打鸳鸯,明妮-布莱恩被送回了美国读书,而我则被工厂开除,理由是消极怠工,没有完成工厂指派的任务。呵呵,查利-布莱恩还真是个厚道人,都这种情况了,也没想着置我于死地。其实以那时洋人在香港的地位,给我安一个盗窃的罪名,送进巡捕房也很是简单。
在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汉普工厂的时候,一名邮差找到了我,交给了我一封信。信是明妮-布莱恩写的,在信里面她强调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并定下了两年之约,说是两年后,要我去找她。因为到时她就成年了,按照美国的法律,她可以嫁给任何人,而不必担心家人的阻挠。在信的最后,她留下了她在美国的住址。
离开汉普收音机厂之后,我并没有再去其它电子厂应聘,而是在鸭寮街摆了一个小摊位,为人修理收音机。依靠从查利-布莱恩那里学来的技术,我修理收音机又快又好,很快在附近打出了不小的名气,大家收音机坏了,都过来找我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