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克阳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死士也是会哭的吗?”何知猎笑着擦掉子丙脸上泪水,却被对方打掉手掌。
沈文秀叹气,这位何公子下马威倒是挺大。
“你做的不错,叫我闹了个笑话,这么漂亮的美女,公子我可舍不得杀”,何知猎拍了拍沈文秀的肩膀。
“哦?看二伯刚才模样,可不似怜香惜玉之人”
沈文秀文质彬彬,躬身行礼。
“哈哈哈哈,我不是,你是”,何知猎转身,面向常克阳:“常大哥,这位就是五山主的公子喽。”
鹿儿山主点头。
到了现在,常克阳哪还明白不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二山主原是想要借杀人立威,当然不能是真杀,是想在自己重重劝阻下才罢手,吓吓这六个丫头,否则真杀了不仅招来其他姐妹的怨恨,而且以后很可能出大乱子,这个度本来很好找,既能让这几个人害怕又不会产生太大的隔阂,谁成想自己把文秀召了出来,这小子比自己聪明,居然不劝反而也说要杀,如此一来何知猎骑虎难下,也不好咄咄逼人了,否则就过了度,假杀变真杀。
饶是见识过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常克阳也没见过几个何知猎一样冷淡薄情的家伙。
“回二伯,家父正是沈称桥”,沈文秀回答。
何知猎回头,“沈侄儿你救了这位姑娘一条命。”
子丙止住了哭泣,似乎……似乎不用死了?可是她不懂,为何沈文秀说要杀了自己,这二山主却说他救了自己呢。
“若两位伯伯无事,沈某先告退了”,沈文秀目不转睛,自己能救雪字营一时,但依这位性子,另一个下马威迟早要来吧,只希望这几个人能多多听话。
不然,下次那个就该是真杀了吧。
想到这,沈文秀叹气,离去前又是忍不住,对何知猎讲道:“二伯,平日做人做事莫太狠心,否则必有您后悔的时候。”
说罢,回头看了眼半跪于地背对自己的子甲,离去。
何知猎愣在原地,这话好熟悉,是谁跟他说起来着?
“这小兔崽子,还敢教训起长辈来了,不过说起来你们也的确同龄,哈哈哈”,常克阳走下台阶,扶起子丙。
“丙丫头,还不快谢谢二山主不杀之恩”,常克阳笑容满面,却把子丙吓得变色。
这山主还能如此和颜悦色?当初杀光陆家车队两千护卫,仅剩陆瑾周和她们雪字营三百人。
“谢主子不杀之恩,今后我姐妹定当牛做马来偿还”,子甲叩头。
何知猎怀抱那雪狮子,脸上看不出悲喜。
“常大哥对我如此慷慨,为何?”,将狮子猫随意递给子丙,在后者新奇的眼神中,何知猎走出触龙堂大殿。
身后六人不起身,他看见殿外,雪字营三百鱼鳞甲武女操戈背箭囊,正于白马上待命。
见他出现,皆翻身下马,跪地划拳礼,气势如虹。
何知猎微笑点头,转身等待常克阳的回答。
“何老弟,你可知自古天下由谁得?”,常克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六位女子。
“这我一个混混头子可不懂了”,何知猎笑着摇头。
子丙抱着猫,低着头忍不住笑了,不过遮掩的很好,看样子这家伙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嘛。
常克阳也大笑,指指何知猎后,又指了指自己。
“常大哥莫非想说,这天下都是由土匪和流氓得到的吗?”,何知猎走到子丙身边,抢过那猫,开始顺毛捋。
子丙偷偷翻白眼。
“何老弟你可不是流氓,你是恶霸呀,除此之外你说的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观这天下,从来不是土匪坐,便是恶霸坐!”
常克阳语出惊人,叫何知猎也感兴趣起来。
“我管这鱼龙帮人人都说是流氓帮,常大哥莫要抬举我了”,何知猎打起哈欠。
“可是鱼龙帮被你解散了不是吗?”,常克阳幽幽讲道,“何老弟,你曾祖父打天下是土匪,你爷爷坐天下是恶霸,你父亲坐镇江南也是恶霸,到了你,更是由不得你选择了。”
何知猎抚摸着猫,不言。
“没什么丢人的,千年前,取天下的羲春家族便是恶霸,九百年前造反夺了天下的李朝离夏是土匪,五百年前起义造秋朝的三豪是土匪,二百年前扶天道建立庆朝的白官家又是恶霸,哈哈哈,恶霸斗土匪,谁赢谁是天,你觉得当今这世道,天下南北分治,是北边的土匪赢,还是南边的恶霸赢?”
常克阳气势慑人,招揽俯仰之间,似乎要气吞天下。
江山谁主?土匪恶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