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万岁,帽翅如云。
午燕朝堂之上,二百三十四人跪地行礼。
皇帝的赫赫威严就在这中间确立。
这朝觐整整花了一上午,直把人饿得头晕目眩才作罢。
走出金殿,张怀晔打着哈欠,被旁边一鲁姓御史拿眼扎也不在乎。
“老师”
兵部尚书走来,恭敬行礼。
“徽之啊,刚才你在朝堂上是不是对那何家小子太狠了?”,也不回头,张怀晔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学生讲。
杨徽之笑道:“老师,祸患就要及早根治,讳疾忌医是会出大问题的。”
老眼眯起,张怀晔笑着点头,指了指身后那新上任的御史,道:“你看看那鲁大人,天天揪着我不放,哪天非得让他尝尝老夫的厉害不可。”
“想扳倒老师?哈哈哈,没有老师当年提出的平国十策,哪有如今的午燕朝”,杨徽之笑笑。
张怀晔摇摇头,“我老了,陛下不待见我也很久了,如今连老头子一点建议都听不进去咯。”
二人身后的御史连忙记下这话,可以归为妄揣圣意,再加上对君不满,这岂不是……企图谋反?
“老师九居八座、四践两府,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杨徽之回应。
“是吗?你也知道嘛”,张怀晔又打哈欠,“那就请杨尚书好好处理这位何小公子,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行事不当恐动摇国本,万望三思而后行。”
杨徽之目送老师登上轿子,天官冢宰,四践两府,张宰辅,四朝元老,先皇驸马,九居八坐,两代国丈,十策平国,西都千岁……
都说南朝名头最多的要数那韩长岁,但还是不及这老头子吧。
杨徽之登上自己的轿子,何知猎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可又不能太久,这次抓了就快放了吧。
封京内坊。
抻面的老段瞧着天天来吃面的老头面色有异,关心地问:“老秦今天这是怎么了?嫌我这面不好吃?”
“是也不是,或许是被今天那几十个道士魂游封京吓到了”,秦老头拿出筷子,吃面。
老段哈哈一笑:“今儿个真涨了见识,‘去你的绝地天通’,那些个牛鼻子老道是真急眼了吧”
“绝地天通有什么不好?这可是要朝开国女帝用命换来的,这天下本就不需要那么多鬼气运,道士想长生,就会败社稷君主,武夫力长,则易犯禁,江湖就是该消失的,地上的人老想着上天,这日子还怎么过?”
夹住一块笋,秦老头呵呵笑道。
老段摇头,“咱也不懂那些个,但天上活着总归是好的吧,不然怎会有那么多修道的?”
“哈哈哈,信这种东西,就跟信投胎转世一样玄乎,老夫活就活一世,过好一辈子就知足了,要什么下辈子?多累,算了算了,怪力乱神下流,我吃面我吃面,哈哈哈”
秦老头吃光了面,还喝光面汤,吧唧着嘴。
老段见这老头吃光了,心中有些愧疚,但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他选了。
“本来啊,我该两天前走的,谁知道被那李八百唤雨拦住了,唉现在终于被找上门来,想走也走不了喽,段老弟,再上一碗给这位小兄弟,哦,对了,给他这碗就别加那七夜寐香散了,这玩意儿不好吃,坏味道。”
秦老头此言一出,差点吓尿老段。
何知猎从暗影中走出,坐在秦仪身旁。
“你就是何知猎?先别提了,吃面,今个是十五,赏个好月”,秦仪后背挠痒。
老段不敢怠慢,急忙送上一碗面,没加料。
谢过后,何知猎狼吞虎咽,几口吃完那面,摸着肚子打饱嗝。
“盗老弟也出来吧,这手段也太下三滥,逼着人家一个抻面的厨子给我下药,真难为你还是个做过大官的读书人。”
盗可道面无表情,出现,坐在何知猎旁边,后者拿着筷子敲碗玩。
老段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为难之际,听到一句——
“掌柜的走吧,咱家给你看场子,一件东西都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