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下午才找到大路上的车,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妈急着给我们准备热饭,又忙着让韩个个先休息,有个空闲就唠叨我。
我心里烦躁的很,跟韩个个说一声就瞅个空子出来,直接往我三爷家里去。
老远就看到他家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那棵大树上张灯结彩的,甚是热闹,只是当我走近一看,直接就把往前走的脚停了下来,浑身似被人泼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没了热气,冷的发抖。
只见我三爷的门口挂着两个超大的灯笼,里面的灯光很红,但是灯笼却是白色的,而那些原本挂在树上的彩色的灯都只是灯光颜色不同,牵引的线和灯的外面都是白的,还有那些走来走去一脸喜气的人们,他们的脚根本没有沾地,并且在那样的灯光下也没有影子。
我想转身走开,但是脚下却像生了根,眼睛除了发直地看着院内,根本就动不了。
一个人好像看到了我,朝着我这边笑了笑,然后举起双手作揖,然后转身向屋内走去,接着就看到我三爷走了出来。
他往外面看了一眼,就直接走出来。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咚咚”跳的厉害,甚至不知道此时我三爷是人是鬼。
他走到我面前后,又转身向院内看了一眼,然后说:“一明,都知道你来了,去里面坐会儿吧。”
我心里想说:“妈蛋,我才不去坐呢,我要回家”,但是脚却不受控制跟着他往里走。
刚一进院子,一阵阴冷就围了过来,我看着那些在风中摇晃的白色的灯,大脑像缺氧一样已经接连不上了,只能被我三爷拉着往屋里去。
屋里倒是热闹,放着几张矮桌子,上面都摆着饭菜酒水,嘈杂地围着很多人,他们看到我们进来,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明明眼睛朝我这边看着,我却只能在他们的眼神里看到空洞,还加杂着一丝阴冷。
我三爷也不说话,把我直接领到中间那桌子的主位上站着,往我手里塞了一个杯子。
里面应该是有酒的,因为我发抖的时候明显把杯子倾斜了,里面的东西也洒到了我的手上。
不知道是谁帮我扶住了杯子,然后那些人就都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并没有离开桌子,只远远地向我举了举杯,像正常宴席上的敬酒仪式一样,然后自己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我端着手里的那杯东西,转头看我三爷,他向我点了点头,大概意思是让我喝下去,但是我现在除了想吐,再没别的感觉。
一只手从我背后伸了过来,直接端走我手里的杯子。
我转身,就看到一个眉清目秀挽着发髻的女孩子正在喝我杯里的酒。
她速度很快,一仰头把杯子里的东西喝光,然后转身把杯子重新放回我的手里,就默默退到一侧的桌子旁。
而那些原来站起来的人也都重新坐了下去,恢复到我刚进来时看到的场面。
三爷拉着我往外走时,转头往里看,正好看到那个女孩子也正在看我,竟然不似那些人一样眼神空洞,她眼睛里像含着水,晶亮透明,看着我时似乎还带着笑意,只是一瞬间就又低下头去。
出得院门,我三爷站在门口说:“一明,我知道你来为了什么事,就是今天不成,咱们明天再说吧。”
说着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转身就折回院子里。
我看着他进了院子,然后再一步步走回到屋里,低头看自己的手里,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抓着那张纸转身快步往家里走,在路口转弯处再回头向我三爷的院子里看,竟然是一片黑暗,原来的灯光已经全部不见。
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我妈一看到我就说:“刚才跑哪儿去了,外面冷死了,快去吃点热东西,炉子上给你温着饭呢。”
我往厨房里走,但没有任何味口。
开灯后先打开手里的纸条,里面却只包着一根金色线,别的什么也没有。
我拎着那根金色线在灯下看了看,什么名堂也看不出来,但是既然是我三爷在那种情况下给我的,也不敢就这么扔了,重新包了起来放在口袋里。
去看韩个个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我重新给她压了压被角,也回到我的房间里,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把那根金色线再拿出来看一遍,仍然看不出任何用意,但是我突然想起十三岁那年,我三爷给我的那个小木制元宝。
当时收的时候还是觉得挺好玩的,后来慢慢长大以后,发现也没什么用处,就直接扔给我妈放着,不知道现在放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