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峰告别曹卫江回到侦办室,已是上午10时许。陈枫将军正在里面看材料,他告诉吴峰,基于案件的特和进展情况,局里决定把丁案也转由侦办室负责,并案侦破。吴峰听了,立刻提议拘捕任柯文。理由是他的间谍使命业已暴露,并且他是孤军深入,捕了他不会打草惊蛇,留着他反而对丁家构成很大威胁。陈枫考虑了一阵,没有同意。因为目前尚未弄清丁氏的科学发明有什么用途,既然克格勃如此重视,足以明不可等闲视之,还须观察事态的发展。</p>
谭基江在电话中:“我们跟化工医院值班大夫了解到的情况是,她到医院取一个瓶,那瓶子rǔ白sè,扁平,比脚拇指大不了多少,没有标签,锡盖封口,里面隐约可见一亮晶晶的液体。”</p>
吴峰放下电话,他似乎曾在哪里听过这样的瓶子,但一时又想不起。他再次提议拘捕任柯文。陈枫还是没有表态,背着双手,走到窗边,静静地思索。吴峰出自己担忧的理由:谭基江组一时没有借口擅入丁炯家,如今任梓涓又去了疗养院,任柯文在里面为所yù为,谁又能够发现呢?陈枫还是没有同意立刻拘捕任柯文。他担忧,证据不充分、届时不好服人是事,关键是任柯文的真正意图尚未弄清。他要徐通知谭基江组一定要严加监视,注意保护丁彦玲的安全,一旦发现异常,立刻破门而入,相机行事。陈枫拿出两份丁炯历史上的材料给吴峰看,这是关于丁炯历史问题的两份旁证。看过之后吴峰甚感意外,因为他一向都认为丁炯在历史上没有重大问题。这两份材料是审干时期的材料了,第一份是笔录,解放前我地下党一位打进敌人内部的同志写的,当时她在国民党“特别空中联队”C市白市驿机场指挥塔工作。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机场突然jǐng戒森严,如临大敌。不久,徐徐降下一架普通的型班机。她看见从飞机上只下来三个乘客,其中一个被反绑双手,蒙住双眼,由两个人推推搡搡,很快推进一辆事先预备的汽车开走了。过后第三天,这个被绑架的人又在机场出现。送他登机的是一位国民党少将,眉心有一颗痣。她仅知道他叫汤子亮,具体职务不详。还有一位女将官,很漂亮。只是这次这人没有被绑,神情颓丧。他们在指挥塔下面逗留时,她听到女将官嗓声尖尖地笑:“丁讲师,回A市后别忘了‘君子协定’!”令人遗憾的是这位地下党员在解放初已病逝,死前她断断续续地才回忆这件事。是在场的亲属记录下来的,因而无法进一步核实。A市的“丁讲师”何止只丁炯一个?据调查,按年龄排除,似那位“丁讲师”的人,A市十七所大学和八十九所中专就有十三位“丁讲师”,“丁教授”,所以不能被绑架者肯定就是丁炯。唯有一可疑的,就是在C市的这三天跟丁炯与契友“邂逅”的三天在时间上刚好一致。因而,这份材料便成了丁炯有“特嫌”的“编外档案”。</p>
另一份是审干时岭南化工学院一位姓邝的副教授(已退休)写的揭发材料。A市临解放时,他亲眼见有两个身份可疑的中年男子两度进出丁宅。这两人可疑,是因为邝副教授知道这两个人是A市伪jǐng署岭南分部的人。他们两次进出丁炯家的时间大约相隔半个月。当他们第二次离去后,丁炯就犯病,险些死在医院。此事发生的时间刚好跟第一份材料所的时间对得上号,因此亦可间接证实第一份材料指的也是丁炯,所以两份材料便放在了一起。</p>
吴峰苦苦沉思。事态的发展已经越来越明显,丁炯历史上和今天的两次“病”,都并非偶然,又何其相似乃尔!曾经以为丁炯是个正直学者的吴峰,一下子改变了自己对丁炯的印象。</p>
陈枫又从抽屉里取出十年前破获宋友兰案件时缴获的一只瓶,轻轻搁在吴峰面前的桌上。吴峰浓眉一扬,细看瓶子,正跟谭基江刚才讲的那只一样!</p>
问题清楚了大半。吴峰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条把“五二三”案件跟丁炯案件牵连在一起的线索,局里的决定是非常英明的。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十年前这只瓶属于美蒋特务所有,再追溯更远些,是十五年前丁炯跟美蒋特务签订“君子协定”之后制造出来并交给汤子亮的(此为推论得出);如果,今天任柯文的目标也是这么一只瓶的话(这是可以肯定的),此案应是克格勃指使的了。美蒋特务和苏联间谍,通过这只瓶子又有什么联系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