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年轻秘书进来，把一份电报交给邱尔珩副所长。他看后，转给钱正清。钱正清看毕，朝他一头，他便夹着皮包走了。</p>
邱老刚走，又有人进来，请大科学家庄政培接国防科委的电话，庄老也出去了。……委员们出出进进。</p>
一会，江屏进来把莫鹰、徐柏桐两位科学家请了出去，接着走到钱老身后轻声：“庞书记请您接电话。”钱正清走了，她又到黎家嗣身边，悄悄：“n实验室发现中微子跟电子对撞有新现象，请您去接电话。”黎家嗣取下眼镜，起身出去。</p>
江屏的通知还没有完，她到肖国逊身后，也请他去接解宪清从罗布泊基地挂来的长话。之后又走到孙老的旁边，给了他一个文件，这才轻盈款步退出。</p>
审定工作到中午十二半钟才结束。孙明瀚教授宣读一个中国科学院的文件：批准晋升焦凤桂为一级教授、一级研究员；徐柏桐为二级教授、二级研究员；司徒世桢为二级教授、二级研究员。</p>
石永华代表中科院给三位晋升职称的科学家颁发专业技术职务资格证书和任职证书。钱正清提请增选牛健尧和潘志为高能所技术委员会委员，大家一致举手通过，同时报中科院批。</p>
江屏进来，把一个字条给了钱正清。钱正清看了，默默地递给旁边的孙明瀚。孙明瀚看过，给石永华；石永华看毕给李灼钺，待李灼钺、焦凤桂、邱尔珩、杜万仁看过，字条又回到钱老手中。</p>
钱正清请孙明瀚讲话。老科学家慢慢取下眼镜，用绒布揩一揩，复又戴上。而后摸摸谢了的头，抹抹白花花的眼眉，环视在座的科学家们一眼。用惯常缓慢的声音：</p>
“我代表子卿，完全同意委员们的决定。现在，我向委员们通报一件事。这件事本不值一提——刚才，也就是两个时之前，还和我们坐在一起开会的黎家嗣教授，被公安机关逮捕了。”</p>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地望着孙明瀚，每个人都听到了自己的呼吸。</p>
“委员们，或者你们此刻非常想懂得这件事的真相。可我使你们失望了，遗憾得很，和大家一样我也暂时什么都不懂。”</p>
孙老顿了顿，换一副略为轻松的语调，淡淡地笑，“大家都看过《西游记》。我唯一能告慰大家的，这个刚被逮捕的人，不过是个‘六耳猕猴’。”</p>
科学家们并不为他幽默的俚语逗笑，他们面面相觑，嘘叹，无人话。孙明瀚告诉大家：“真正的黎家嗣教授现在还在他的家乡山西省万山镇的家里，他离开那里已经三十年。”</p>
委员们sāo动起来了。在“黎家嗣”刚才的座位上，还搁有他没有戴上的花边眼镜，还有他那只棕黄sè的公文包和一支拧开了盖的钢笔。</p>
大家希望钱正清讲几句话。钱正清站立起来道：</p>
“和大家一样我也让他骗了好些天。换上金sè羽毛的乌鸦，仍然还是乌鸦。我的心很不平静，但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不平静，这件事本来微不足道。我是想，为什么每当我们的事业有一起sè，为什么每当我们的脚步迈上新途径，就总有事端发生？”</p>
“这种事端轻则使有功变过，重则致人于非命或丧送我们的功业？可以，那在科研中出现的屏障，我们凭借努力，凭借勤勉，凭借大家的智慧完全能够克服。可是朋友们，在我们行进的路上有两种邪恶我们防不胜防：一种是敌人设置的陷阱，一种是背后shè来的暗箭。”</p>
“好人们啊，‘事修则谤兴，德高而毁来’。人生的道路坎坎坷坷，再好的理想也须附丽于现实。如果生活充满了风风雨雨，人的理想则宛若沐雨栉风的花。”</p>
“虽然这个世界上充斥着形形sèsè的生灵，伟人与人共处，人与禽兽无异；但是要摧毁一个伟人却难！别以为他的无言便是羸弱，别以为他的沉默便是可欺。来吧，等着看吧，他回击人与敌人的，将是他成功的伟业！世界上，没有任何逆cháo流而动的势力，阻碍得了社会的前进。——请相信！”</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