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斯猛然抬头,四下查看,旁边的霍丁仍在叨念,像是进入了谵妄状态。
他抬头查看四周,这块区域他们白天应该来过,不过为什么没找到呢?
他踏步上树,从高处俯视这片区域,忽然发现,他们因为一直跟着泰勒斯,而没注意到自己走了下坡路。
一条缝隙从地面上裂开,倾斜向下,一直延伸到了这里。可能这里只在黑夜开启,而霍丁走的正是这条路,他梦里的那条无尽长路也可能指的这里。
泰勒斯想着,忽然想起了那副航线图背面的句子。
“溶洞秘境下的地底巡宫。”他想到了那行诗句,转身要求随从,把那副油画取出来。
他看着那幅画,其中那些环状的黑窟窿和眼前的景象有些相似。
泰勒斯仔细辨认,终于在那副油画的右下角,一个极其微小的角落找到了记号。那是一抹奇异的红色,就隐藏在黑色的缝隙中。
他抬起头,跨进坟地跋涉寻找。
一股冰冷腐臭的气味在他身边升起,他在坟地最里面的一座墓碑边找到了它。是一株血红色花,曼珠沙华,又叫作“红色彼岸花”。
它正巧落在一堆石碑的中央,那轮摆出的月亮的尖部。
“找到了,这里应该就是地下巡宫的入口了。”
泰勒斯说着,招呼另两名走火族上前,三人把那朵曼珠沙华围住。
接着他伸出手,攥住花朵披散的花瓣,用力一拔。
血红色花被拔离土壤,连带着一颗鳞膜包裹的球茎也被拔了出来。泰勒斯把花扔远,接着命令两名走火族在花坑的位置尽力刨挖。
土壤扑簌簌刨出,一块光滑如镜的黑面出现在泰勒斯面前。
那黑面像是通往异时空的入口,表面流动着魔幻的色彩,犹如瓷器表面涂抹的釉质。
他伸出胳膊,把手掌按在上面,一阵温热柔软的感觉从手心传了上来。
一阵沉重的咔咔声响起,犹如封锁千年的齿轮转动,看不见的枷锁分离崩解,四周的红树齐齐震动,亿万片树叶簌簌作响。
泰勒斯只感觉脚底的土壤在微微颤动,旁边两名走火族都开始东倒西歪起来。
他把手掌从地面上撤离,漆黑的肉翼冲破衬衣在背后打开。有危险隐藏在周围的大风里,他能感觉到。
地上的黑面在轮转,表面的魔彩旋转着淌出,将周围的土壤染成奇异的彩色。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这块坟地里复苏,小岛上的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
泰勒斯向后退步,躲开那些蔓延的彩色。在他面前,彩光贴着土壤攀上石碑,那些或直立或倒坍的石碑全都在移动,黑暗的坟场里逐渐勾勒出一个奇异的彩色符号,由月亮,太阳以及许多星星组成。
而与此同时,距离萨甸岛百十海里外的域海之中,漆黑的海面忽然翻涌起来。一溜溜脊背从海水里升起,表面灰绿的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偶有覆盖膜皮的利爪扬起,带起深海腥臭的淤泥,无数条脊背聚在一起,朝着巡弋区外围的防线处游去。
两名走火族既惊讶又恐惧,他们避开流淌的彩色,跑到泰勒斯身后。
他只感觉心脏一阵颤动,隐藏在脑室里的神灵挪动了一下身躯,一股细微的力量从大脑发出,流向他的四肢末端。
极不寻常的,旧神竟然有苏醒的预兆。
泰勒斯猛地跳到坟地中央,俯身趴在中央的黑面上。那块黑镜正在缓缓扩大,变成能容纳一人进入的尺寸。
“原来在这里啊。”
坟地外的两名走火族跑过来,三人走到中央的黑镜前,俯身贴着地面呼吸。
一缕黑色丝线从他额头中抽出,坠落到那面黑镜中央,像水滴入湖一样慢慢地溶入其中。
泰勒斯感觉双耳在剧烈震动,一股尖利的鸣声贯穿他的耳朵,整个世界都处在耳鸣带来的异样宁静中。
他痛苦地跪倒在地,捂住双耳沉默。
许多凌乱的画面闯入他的脑海,巨石城市中央盘卧的庞大宫殿,粗壮的触腕从殿门中冲出,盘绕着石柱上升;端坐在狰狞王座上的巨大黑影站起,两束幽红色目光从他面部射出,像是巨型的探照灯;古老沉寂的祭坛从地底钻出,利剑般刺向天空,阳光照在上面,洗去表面的灰尘
脑海里栖息的神灵正在压迫他的神经,企图侵入他的意识。
泰勒斯猛地踏地,蔓延的彩光在震动中上跳,漆黑的林间被炫目的光芒充满了,原本混沌的脑海变得清醒。
他发现开了一半的窟窿不动了,那块露出的空缺连半身都容不下。
怎么回事?这块黑镜不应该就是入口吗?为什么没法开启?
泰勒斯一时间在原地呆住了,他默默想到,我连黑翼都开了,你就给我整这?
一阵风吹过,旁边蹲着的两名走火族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看着打开了一半的窟窿,慢慢说到,
“神谕者,没事,既然入口已经发现了,我们可以白天再来,到时候应该能打开的。”
“你们不懂,这里只有黑夜才会开启,而且我们已经打开了遗迹,它维持不了多久的。”
泰勒斯慢慢说到。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脑室里居住着克拉肯的灵魂体,而且是已经完成四次祭祀,吸足能量的,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打不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