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问普点头微笑,轻抚胡须,用眼角余光扫了自己儿子一眼,正巧邱亭轩也在看他,父子俩都是嘴角上扬,心照不宣!
人情怎么走的,关系网怎么形成的?人情就这么卖的,关系就是这么拉近的!这件事他们做起来十拿九稳,可王平安却需要用一辈子来还他们这个人情,以后不管大事小情,只要咸同书院的弟子出了状况,找到王平安,王平安就得给他们解决,否则就是忘恩负义,而王平安当真有了难处,他们却可以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了!
有些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实际上,刺史手中的生徒名额,是人家根本不会用的,徐州刺史年仅四十,却已做到如此高官,用现代人的话来讲,徐州刺史是政坛里的当红炸子鸡,他的儿子想要当官,直接就能当,光靠荫庇就足够了,哪里还用得着进考场!
所以生徒的名额虽只有一个,但却是从来不会用到的。邱问普去求,据他估计,刺史定会卖面子,把名额给他,所以这事他十拿九稳,定可做到!
当然,这话就不能告诉王家三口了,否则这个大人情岂不是不值钱了!
王有财额头上的汗冒出来了,道:“邱山主,我虽在徐州过了一辈子,却从来没见过刺史大人一面,就算是他出府,我也只是在远处望上一眼,还只能看到他的车,看不见他的人。求他办事,该当送多少礼物,还请邱山主说明,我们好提前做准备啊!”
邱问普摆了摆手,笑道:“一切均交给老夫处理,王公尽可放心,礼物二字休要再提,难道你信不过老夫吗?”
“信得过,信得过!”王有财一时之间想不出该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忽然叫道:“管家,管家,快快准备酒宴,好生款待邱山主和邱公子!”
王平安却不象父亲这样患得患失,邱问普这招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感觉挺高深,一般人用不出如此手段,可在现代,这招都被人用烂了!不过是看中一个人有潜力,从而提前投资罢了,而且他敢断定,那个生徒名额看起来比贡举名额重要,但事实上应该更加好得到,因为没有竞争对手,一般人谁敢跑去和刺史说这事,不怕被削上一顿么?邱问普既然敢提前说,那就代表他一定做得到,而且做起来很轻松!
可王平安就算心里明白,却绝不会宣之于口,就连父母都不能露出半点口风,要不然以杨氏的脾气,说不定就会说出去,那到时岂不给王家惹了祸端。人家既然保证你能得到,同样的,就能保证你得不到!
人活在世间,哪可能不遇到烦心事儿?遇到烦心事,需当淡然处之,否则越想越烦!
王平安整理心情,正要再谢邱问普,忽然刚跑出去的管家,又跑了回来,道:“少爷,门外有病人来了,看着好象还是拉肚子!”
王平安没来得及说话,邱问普却先笑了,道:“好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夫今天正要看看平安是如何给乡亲看病的!”
王平安忙道:“晚辈会看什么病,不过是凭着几个三脚猫的方子,胡乱给病人说说罢了!”
厅里几人一起出来,去了院子里。
王平安一到院里,大门外立时响起一片叫苦声,门外站着十几个衣衫褴缕的人,领头的竟是前时那个带小孩儿求病的乞丐男子。这男子见他出来,忙叫道:“好了好了,小神医来了,大家的病有救了!”
王平安向门外望了一眼,现有几个病人,都是让人抬着来的,看模样有可能是腹泻,他回头看了眼杨氏,怕母亲不喜,便道:“各位稍等,我马上就来。”冲母亲道:“娘,他们的病有气味,可能还要脱衣服检查,不如娘你先回屋去歇歇?”
杨氏却道:“他们怕看吗?谁不是生出来就赤条条的?”她知儿子关心自己,可却舍不得此时进屋,这病儿子以前看过,个顶个的治好,现在当然也不会失手,等一会儿治好病,正可对着邱问普吹嘘一番,她要是回屋了,待会怎么吹呢!
王平安呃了一声,摇头不语。
邱亭轩却道:“王夫人说得好,世人谁不是赤条条的到这世上来,只因有了外物牵挂,所以才有了喜怒哀愁……”唉,我跟她说这个,她听得懂吗?
杨氏嗯了声,心想:“河边有草,多嘴是驴,我和我儿子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多嘴!”
王平安嘿嘿干笑了两声,心想:“我娘和邱亭轩的脾气差不多啊,一个是谁也瞧不起,一个是我凭啥要瞧得起你,他俩站一块,倒有点象是娘俩儿!”
出了大门,王平安来到众人身边,问道:“你们不是本地人?”
有个上了年纪的人点头道:“回小神医的话,我们都是外地逃难来的,各地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