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士强又不服了,他是啥都不服,就别人的主意出的再好,他也照样不服!如果在现代,这是心理疾病的一种,可在唐朝,没有这种说法,别人也不会认为一个五品官员会有心理问题,连这种说法都没听说过!
戴士强哼了声,直着脖子道:“本官认为不妥,大大的不妥!”
米远国这个烦他呀,摇头道:“又怎么啦,又有什么不妥啦?妥字从你嘴里出来,能不能不要在前面加个‘不’字呀!”
戴士强顿时来劲儿了,叫道:“怎么,你怕和本官辩论吗?这岂不是正好说明你无实际本事,只会道听途说,胡乱做主张吗!”
他看到是常庆丰在米远国的耳边说了句话,然后米远国才有了主意的。米远国烦他,他也烦米远国,如果不是这个干巴老头在前面挡着,他早就升到别驾了,何苦现在才是个司马!
“好好,你说吧,有什么话赶紧说,本官忙着呢!”米远国皱起眉头,不但他皱眉头,在场官员没一个不皱的,这戴士强也太招人烦了!
戴士强道:“灾民不进城,这个事情好解决,其实在你说的时候,本官就正好要说,你只比本官稍稍快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本官现在要问米大人,你放粥,米从何来?城里库中的存粮有限,外面又这么多的灾民,放起粥来可支撑不了几天,放光了怎么办?”
米远国哼了一声,他虽然不喜管事,可别人欺到头上来,他也不是任人捏的软皮鸡蛋。他道:“戴大人,这种话你也好意思问出口,府库中存粮不多,可城中大小米店数十家,向他们买米便是了,又有何难?”
戴士强得意地道:“米大人,见识短了不是。我问你,去向米商买米,那米价呢,现在已是一日三涨,如果官府大批买米,那米价岂不是要一日十涨?到时城中出了乱子,你米大人掉脑袋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我们一众人等,陪着你一起掉不成?”
米远国一愣,心想:“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不,不是我忘了,而是只比他晚说出来一点点而已!”
他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就听戴士强又道:“咦,出息啦!米大人你怎么还不晕啊,下官都等着急了!”
米远国本来想晕一会儿的,听他这么一说,就没法再晕了。气得他浑身哆嗦,指着戴士强的鼻子,叫道:“你,你,你你你……”
“你什么呀,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啊,大伙儿都听着呢!”戴士强见他生气,得意非凡,最好能一下子把米老头儿给气死,那这块绊脚石就算是踢开了!
“你敢羞辱本官,本官绝不饶你!”米远国再也忍不住,他弯腰脱下一只靴子,就要往戴士强的脑袋上套。这是前隋留下来的规矩,大臣们之间最高的侮辱,就是替别人“冠靴”!
官员们登时大乱,纷纷上前拉架,不要这样,这样就结下死仇了,大家一城为官,何苦如此,场面乱成一团!
常庆丰气得一甩袖子,出了人群,来到王平安的跟前,道:“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徐州官场,真真是岂有此理啊!”
王平安听得真切,摇头道:“这又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有何可吵?想要稳住城中粮价,也并不为难,一面开府库放粮,一面放出风去,就说我姑夫此次去洛阳,就是求粮去的,现在洛阳方面已派出粮车,赈灾粮不日即到。那些粮商见捂不住粮价,便也不会再捂了!”
常庆丰一拍手,笑道:“对呀,本来刺史大人不在城中,是坏事一件,可现在看起来,却又是好事了,我这就和他们说去!”连跑带颠地挤回了人群,拉住正高举靴子的米远国,在他耳边又说了一句话。
米远国大喜,放下靴子,说道:“诸君,都不要吵了,本官又有一计,可以稳定粮价!”他清了清嗓子,把常庆丰教他的话说了出来。
其他官员一听,纷纷点头,都说这个主意好,可以缓燃眉之急!
戴士强又不服了,他道:“你这个主意如同狗屁一般!我问你,几天时间内可以用这个法儿,可过了几天呢?米商们又不是傻子,难道不会派人去洛阳查,到底有没有粮车出来?”
米远国气道:“混帐东西,你怎么总跟我作对!过几天他们明白过来又如何,那时刺史大人不就回来了吗,区区小事,大人自有应对之法,用得着你放屁吗!”
官员一起劝道:“不要吵了,不要骂了,大家都有官身,这样骂来骂去,实在有失体统啊!”
米远国叫道:“这事本官做主了,就这么办!嗯,就由常大人去办!”他现在可信任常庆丰了,当做心腹一般。
常庆丰大喜,事情办好了,刺史一回来,自己的官位怕是要再往上升一升了!
戴士强却眯起了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王平安,心想:“这两个主意似乎都是他出的,常庆丰只是传个话罢了。这人是谁,好生了得啊!不过也着实可恶,让本官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事情只要有人拍板,办起来就快了,可就算常庆丰再怎么卖力气,也不是立马儿就能把事情办妥的,足足忙乎了大半天,才从库里调来粮食,大锅也备好了几十口,天色将晚,城门这才又再打开!
可天有不测风云,这时偏偏又下起雨来,一开始还稀稀拉拉,不多时越来越大。差役们人手不够,只好调了一队士兵,在外面灾民的帮助下,支架起粥棚,在棚内开始煮粥,直到了天色大黑,才开始放起来,灾民们一直等在雨中,情景凄凉,非言语所能表达。
王平安等开城之后,便乘车出门,返回了五里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