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的马好,奔行极快,而欧阳利他们的马也都不错,虽然跟不太上,但好歹拉的距离也不远。
可那些报信来的北衙兵将却不行了,他们连日连夜的奔驰,所带来的马匹早就疲惫不堪,现在连着跑,哪里受得了?
只奔出不到一刻钟,王平安他们就消失在夜色之中,那领头的将领大急,在后面叫道:“王刺史,请慢些走,你先等末将把话说清楚啊,等等我们”
距离拉开,足足快有一里了,又是大半夜的,奔行之中,马蹄声声,王平安哪里听得到他的喊话?更何况,有什么好说清楚的,王平安一接到信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北衙的兵将们无法,只好跟在后面,紧赶慢赶,只求不要拉得太远。然而,他们的座骑奔到庆州时,就已经不行了,再从庆州返回长安,那是根本无法支持的。只再奔行了小半个时辰,马匹便尽数脱力
北衙的兵将们都是最优秀的军人,见战马跑不动了,便都心里明白,让这些战马休息一下也是没有用的,根本就不可能恢复得回来了,他们只好去道边找村镇,想要买马匹。可这么一耽搁,就再也追不上王平安了
王平安胯下白龙马,乃是万中挑一的良驹,这一四蹄飞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也似的顺着大路疯跑,过不多时,便到了岔路口,王平安不识得道路,只好停下,等着欧阳利他们追上来。
欧阳利等兄弟转眼间便跟了上来,指明道路,众人接着再往前面跑
一路不停,等到天色见亮时,来到一处小镇,王平安才勒马休息,欧阳利等兄弟去找吃食,又给座骑找精料。但他们也都明白,这一趟跑过之后,除了白龙马之外,其余战马,怕是都废掉了,就算连拉车都不见得拉得动,就此残废
这小镇太小了,并无多余马匹。待王平安休息之后,重新上路时,欧阳利只买到两匹马,换着骑,只有他能跟得上王平安,其余兄弟,只能远远的跟着了
抄近路走,虽不似走官道那样有千里之遥远,但如不换马,想要一口气跑完全程,却也是困难得紧白龙马奔到下午,度便开始减慢,就算它再神骏,也禁不住这般疯跑。
王平安只好让白龙马小跑一阵,然后再大跑,交替着来,但就算如此,也比普通马匹快得多,待天色大黑之时,他便奔驰进了京畿地区,几乎打破了这个时代的跑马纪录了,而欧阳利他们早就不见了踪影,谁也没有跟上来
度再也提不上去,但总是奔到了长安城的城墙之外,王平安隔着护城河,向城头上望去,就见城门处尽是黑旗,所挂的灯笼也都是白色,再无一丝鲜明的色彩
王平安勒住白龙马,呆呆地站在护城河的对岸,借着月光,他看着静悄悄的城墙,心中一片冰冷
完了,自己到底是晚回来了一步,皇帝驾崩了
王平安慢慢地从马上滑了下来,他奔行这么久,两条腿的大腿里子都被磨得破了皮,要不是一口气撑着,早就从马上掉下来了,现在胸中的气一泄,自然就再也坐不住了
要说伤心,他是真的伤心,李世民是个好皇帝,对他也着实不错,人就这么没了,他不伤心那才是怪事
王平安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他这一哭,把白龙马也给惊着了,白龙马不停地嘶鸣,不知主人这是怎么了,围着他打转,甚至还趴下身子,想让王平安再骑上去。可白龙马也是累得不行,这一趴下,竟然也站不起来了,只是嘶鸣不止
抱着白龙马的脖子,王平安嚎啕痛哭,哭声在深夜里传出好远,惊动了城上的守兵
守兵们这时人人害怕,老皇帝驾崩了,朝中政局必会生变化,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守卫城门的肥差,会不会被别人顶替了去,这也都是要考虑的
正是人心不稳之际,忽听下面有人大放悲声,守兵们挑起灯笼,向下面望去,可城上亮,城下黑,他们却是看不清楚是谁在下面痛哭
领兵的校尉冲下面叫道:“谁啊,是哪位在下面哭啼,请报上名来?”他说得客气,因为今天白天,京畿地区的官员们,已经6续回来奔丧了,下面这个人可能是赶得迟了些,等天黑了才到。但能这么快得到消息的,自然不是小官,岂敢得罪
王平安沙哑着嗓子,叫道:“我是庆州刺史王平安,你们快快接我上去,我要进宫”说罢,又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