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断门桥,莫执看见的都是荒地,偶尔能看见些稀疏的林木,或者结伴的商旅。等过了巳时,就已经见不到人烟了。因为这个时候再往莫多克走,在天黑之前已经赶不到莫多克的城外,而莫多克的大门每日酉时一定会关上,从未破例过。
一直到太阳摇摇欲坠地挂在西边,莫执才看见一路上的第一所村落。但这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村落,因为村落里最多的不是小家小户住的平瓦房,而是各种客栈。
因为离近阴阳河的缘故,陆兆国的最西边也被人们认为是阴邪之地,因此鲜有人居住。在有了莫多克和陆兆国的商道之后,沿路的各个村落才慢慢壮大,甚至有些演变成了驿站,供来往的商客居住。当然这种变化并非一朝一夕,不过在村里的第一个村民发现自己家的库房可以租大钱之后,一切都很水到渠成。
村里的人似乎对陆离很是熟悉,争先抢着要把陆离和莫执迎回自己家去。莫执跟着沾了点光,住进了村子里看起来最豪华的一个房子,吃了一顿在他看来还颇具异域风情的晚餐——主要是有鸽子肉。
“你看起来哪哪都很受欢迎啊。”酒足饭饱,莫执坐在床榻上,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但我第一次去莫府的时候,我直接被管家轰出了府外,还被说是江湖骗子。”
“那不是我家管家,那是我父亲的副将……”
“哦是吗?难怪力气颇大……”
这时候,房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陆先生,我是岩坡上的陈三儿啊,知道你这次回来,我特地去城里备了点好酒,邀你小酌几杯。”
“不用了,我……”
“那可不行,上次是您答应说下次一定来我这坐会儿的,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对了,我家媳妇刚生了个大胖小子,都多亏了陆先生您啊,您一定得来一趟,否则我家那小子都不知道自己恩公是谁。”
陆离看了莫执一眼,莫执甩甩头,他的意思是“去吧去吧”。其实他也知道陆离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他的意见。
“那我去了。晚上我住在隔壁。没有什么事情慎重打扰我。”
咯塔一声,门关了。屋里光影交错。
莫执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日他时时提防着,话不可随便说,剑不可随便耍,甚至眼神都不能随便与人对视,终于四下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包裹,取出了一张羊皮纸,这张羊皮纸是他的父亲莫绥诚给他的。
羊皮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线,常人看起来就像是蜘蛛的结网,但是莫执看得清,上面画的是陆兆国南部的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