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的。”陆离放下了手,“我的确是你师傅。”
这么偷摸着欠扁的样子的确就是师傅!莫执擦了擦额头的汗,只想把眼前这人一脚踹飞。
“不过今日他出现倒是点醒了我,我需要提前教你绘表画皮的这一套易容术,知因知果,万事遇着了不会毫无防范。此外,千万不要以为依靠声音和性格便能辩驳一个人的真伪,这我之前提醒过你,但我觉得你并未在意,我须得重复一遍。”
“谨记。”这回莫执真的是记在心里了。当时他对这师傅更多的是不服气,而现在除了不服气之外,还有一种尊重,与一种不屑。
“啊,真好,都说出来了,也都让旁人听去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陆离忽然沉下脸,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啥……啥?”莫执又愣住了,这师傅说话永远是神神道道的,自己似乎永远要慢一拍。
“你是瞳力的灵器者,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世上便有耳力的灵器者吗?你能远视万物,他便能在这摘星楼里听声辩位,或许他在楼顶赏着月,却能听到此时的我们说话的声音。”
“啊……啊?不对,师傅你要是知道,早跟我说隔墙有耳了,那日在宿影城你便是这么说的。”
“呵,这次还算机灵。”于阴影中,陆离露出了一个浅薄的笑容,“我们只是这摘星楼中的偶来之人,微若尘埃,没人在意咱们,也便不需担心这个,我只是得提醒你,我们之所以能不受重视,是因为我们还不那么刺眼,假如有一天你变成了旁人的眼中刺,那你便得时时刻刻注意提防。瞳力的灵器者和耳力的灵器者是这市面上的香饽饽,尤其是耳力的灵器,他们一般隐秘而危险,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甚至绝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他们的存在,但他们是最危险的。”
“隐秘而危险……”莫执思索着这句话,耳力的灵器者,这他听瀚文老师也说起过,这类人是朝堂中的刺客,战场上的间谍,每一个都弥足珍贵,因此他们的生与死,身份和名字都被隐藏在最深处,“失语者”,这是他们的代称。
“你又大意了。”陆离又忽然说道,“这摘星楼里,的确有一个耳力的灵器者,就跟有一个瞳力的灵器者隐藏在这棋盘中一样。”
“师傅你这……你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贾府印柳,摇屏如画,她叫贾如画。”
“你与其与我在这隔空对棋,不如去找她。她便在这‘翾风回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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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歌燕舞,缭缭绕绕。
若流风之闭月,若飘渺之回雪。
长袖青衫,轻裾飘飘。
摘星楼不似那成德殿庄严肃穆,来往的人都有说有笑,他们互相揖礼,互相承酒,其乐融融。这儿的曲调也不似那成德殿中庄严肃穆,反而略显轻松活络,这儿无上也无下,无宴也无座,无繁杂公务也无公职要述。众人皆站着,赏着那曼妙的舞姿,都自得悠闲,偶尔轻声有语。
一曲舞毕,众多舞女撩撩起身,对众人欠了个身。
“好!”有人拍起手掌。咻!有人吹起了长哨。
“陆兄觉得如何?”何同尘问向一旁刚刚似乎颇为沉浸的莫执。
“我觉得不错,少了雍容典雅,但多了活泼意趣。”
“兰因呢?”
“啊……我,我说不太上来,我是第一次见这个,都看入迷了。”
“怀鉴呢?觉得比之宫里的如何?”
“不错是不错,只不过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感觉少了蘅芜姐那种鹤立群芳的人。”
“哈哈,怀鉴说笑了,越城主天人之资,岂会屈身于此做一个小小的舞姬。”
“也对哦,像蘅芜姐这样天人之资的人,万不会永远寄人篱下,做一名需要以色侍人的舞妓。”
“哈哈,怀鉴真是太会说笑了。”似乎是知道这小子刺头病又犯了,何同尘便直接话锋一转,“怎么样,陆兄,刚刚那么多人里,是否有嘱意的人儿?”
“啊?”莫执愣住了,其实他刚刚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思索师傅所说的“贾如画”的事情。既然耳力的灵器作为“失语者”,一直被视为危险与秘密,为何师傅会知道这摘星楼中有这么一位“贾如画”的存在?若是师傅的故人,他为何不直接引荐给他?反而要在这里弯弯绕绕打哑谜呢?
虽然他一直是这种风格,但莫执看着他那一副讳莫如深请君入瓮的样子,莫执还是忍不住把沿路的空棋盘里边的棋子都搅乱了。
“我的意思是,陆兄可否有看上的,不如一起共度良宵。”
“共……共度良宵?”莫执惊讶得说话都开始颤抖,他全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而且他内心的某种不安的回忆又突然翻涌上来,是关于那个到现在都没有与他回信的柳玉儿。
“若看上了,陆兄说便是,我来与你安排。”
“没有,没有,不用不用。”
“陆兄不必拘谨,就当这儿是自己家。”
我在自己家怕是被我爹把腿都打折了!莫执在心里暗道,不过……这似乎是一个契机。
莫执磕磕绊绊地说道:“有……有一位如画的姑娘……”
“如画的姑娘?”何同尘像是突然起了兴趣,“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