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去,二皇子会饶了我吗?说到底,在下只是一个乞儿,殿下和殿下的兄长想要捏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皇兄?他最好说话了,我去跟他说,以后你跟我了,负责保护我,没有机会去执行这一次的谍令。”
说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原来话底藏在这儿……
“殿下,多谢您的关照和认可。只不过,师傅于我有恩,而且是今生今世无以为报的大恩,师傅让我做的事情,吾虽死亦不辞。”
“大恩大重,万死不辞。大恩大重,万死不辞。”莫怀鉴来回踱着步,他似乎是被莫执的一席话所打动了,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惜,真是可惜。陆兄这种情深意重的人,如今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殿下这种情深意重的人倒是跟在下颇为投缘,若有机会吾从奚为国回来,再与殿下不醉不归。”
“好!好!”莫怀鉴激动地紧紧握住莫执的手,莫执看着眼前的少年那一小撮胡须,还有英气稚嫩的面庞和炙热的眼神,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这三皇子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幼稚与纨绔。只不过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不是一路人,也正因为此,这三皇子永远不会知道,他现在握的正是他堂兄的手,正如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刚刚说的话全都是“贾话”。
莫执的手被紧紧握着,一直被握到累了酸了,才堪堪抽出来,他心不在焉地四处望了望,问道,“对了,何兄去哪了?也去客栈了吗?”
“他倒是想去来着,被严管事拦下了。毕竟我皇兄快要登场了,他还是得悠着点。”
“二皇子?他也会来这摘星楼吗?”
“陆兄。”莫怀鉴摆出一脸愠怒怀疑的表情冲到了莫执的身前,“你不会一点都没看出来吧?”
“看出来什么?”莫执的脸赶忙往后躲了躲。
“所以你是真的毫无嗅觉。”
“嗅觉?”
“你看不出来吗?这摘星楼啊,不过就是为迎接我皇兄到来的一扇大门而已。”
“啊?怎么说?”
“你仔细听这摘星楼每一楼的名字,一楼,玉盘珍馐,所谓玉中盛有珍馐;二楼,书中颜玉,书中才有颜如玉;三楼,曲水流觞,那流水的爵乃是玉爵;四楼为,星坠棋壁,陆兄可曾仔细看了,那堪舆棋中的地势,山川相连正是一个玉字,而那壁字则与玉璧同音;五楼,翾风回雪,风乃我陆兆国辉,舞乃为蘅芜姐之资;六楼,幽兰空谷,陆兄还没去,那儿摆的除了玉器与绿植,还有便是将台大人的木器;七楼,月半凝琼,那琼,不便是美玉么。当年我皇兄抓阄赋名,正是拿了一块璞玉,才取名为莫怀璧。我皇兄不爱其他,唯爱舞艺与木器,他若来了这摘星楼,岂不正满眼欢喜?”
“啊!啊!啊!”莫执连叹三声,他之前只是疑惑这儿为何有如此多玉字,难道与这摘星楼缘起有关?却从未想过原是如此富有深意。
“这何少爷为了今天可筹谋了好久好久呢,可惜啊,我虽为其一起出谋划策,他却浑然未想到我,连块铜镜都不与我。”莫怀鉴似乎是颇感委屈,嘟囔着嘴,眉毛都耷拉了下去。
“不,不是有你的嘛?”莫执拍了拍这三皇子的肩。
“陆兄你别逗我,你说说看在哪?”
“在那曲水流觞和星坠棋壁,不是有一堆水池吗,没有铜镜不有水镜吗?镜花水月,没错,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哈哈。”莫怀鉴憋不住扑哧一下子笑了,他使劲地拍着莫执地肩,“陆兄颇有才华啊,在下羞愧,羞愧。镜花水月,镜花水月,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呢。”
莫执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三皇子,忽然觉得自己这堂弟这会儿还真的傻得有点可爱。
“陆兄,要不我们离开这儿吧?”
“啊,去哪?”莫执疑惑地看着自己这个刚刚还觉得有几分可爱的堂弟,这会儿他又显得没有那么可爱了。
“天高任鸟阔,海深任潮平,我们就去那最高的天空,和最深的海底。”
“最高的天空,和最深的海底?”莫执皱着眉,“我不去,我不会飞,我会死。”
“哈哈,陆兄!”莫怀鉴似乎又被莫执都笑了,他狠狠拍着自己的大腿,“我说笑的,我说的天空最高的地方,说的是那玄仪塔的塔顶,我们去那赏赏月,喝喝酒,聊到天南海北,至于我说的海底最深的地方,是指的这瀑布之下,你们住的那间客栈,时候还早,我们去看看兰因姑娘,她行的马车,估计现在还未到客栈。”
“可是……不过……”莫执实在是觉得这三皇子出的一箩筐馊主意,一个人想喝酒生闷气,没必要拉着他吧,而且他还有幽兰空谷和月半凝琼两楼没逛呢,司凡与那将台大人也还未见着,他们两个可是莫执来这泊爻城的两大收获,我可不比你是皇子,这些人都是要好生处着,多听一句是一句的。
想了想,莫执说道:“殿下,你皇兄还在这摘星楼,你就这么走了,合适吗?”
“自然合适。皇兄可忙了,没空管我,待会儿何少爷还为他准备了一出好戏,反正左右没我什么事,我只要在皇兄打道回府之前撤返就行了。”
“啊……这……这……额……”
“走吧,别担心,出了什么事万事我自己扛着。”莫怀鉴伸出了手,莫执没敢牵住,却又不等他回应,莫怀鉴就趁着无人注意,直接一个跃步跨上了栏杆,跳入了那茫茫夜色中。
好歹你也等等我啊,论这个我可赶不上你……毕竟,人家是真的,会飞。
而且……“你还没带酒啊!”莫执对着夜色无力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