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外的黄衫丫头听到动静,掀开帘子一角轻声问道,“奶奶又咳了?”
林氏点点头,“这里宽敞,菊月过来坐。”
菊月犹豫了一下,挪进来,挨着门口坐下,对林氏道,“奶奶的身子真该注意些才是。”她说着目光停留在林氏手边的小桌上,伸手去拈被林氏扔在一边的帕子,林氏忙去抢却抵不过菊月灵巧,被她夺了去。
那帕子里面明显的暗红色泽,对比着雪白的绢帕,更显得触目惊心。
“奶奶……”菊月的声音带了丝哽咽,“您这病不能再拖了。”
“我的身子自己知道。”林氏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菊月低声道,“再就是,不管二爷现在怎样,也该让他知道才是。”
林氏冷笑,“知道了,好赶紧告诉那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还是告诉了,好让他赶紧翻黄历,好定成亲的日子?”
菊月见她如此,知她是不听劝了,只好又换话题劝道,“今天这事儿,奶奶也不该答应。奶奶要回娘家给夫人祝寿,这一路也要大半天时间,二爷怎么也不该丢下奶奶一个人,先去送秀云姑娘回家,这事旁人不知道便罢,若是知道了……”
“你这丫头,年纪大了怎的如此唠叨。”林氏看着菊月笑了起来,又忽而觉得喉咙发痒,拿起旁边的小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道,“他们是故意埋汰我,好让我先服软呢,理他就被他套了。旁的人爱说便去说,我也听不得几日了。”
“奶奶别说丧气话。”菊月拧着眉道,“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总也该为了几个哥儿姐儿想想,他们还那么小,那个秀云姑娘又……”
“我都知道。”林氏抬手阻止菊月道。“菊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地小丫头。我也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傻气地姑娘了。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
菊月点点头。“奶奶却是最聪明地。只可惜书读得太多。反倒不好。”
“你又知道了。”林氏戳了戳菊月地额头。笑道。“你跟我那么些年。我什么状况你会不知道?若真有心。今后便祷告上天。让我地浅儿别像她娘一样。”
菊月心里一酸。口上却轻松地道。“人都说重男轻女。怎地奶奶却是重女轻男?浅姑娘不是男孩儿。应该不会……”
林氏摇头道。“她哥哥们各有退路。只怕最后还是我连累了她。”
菊月看着林氏微沉地脸色。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不说话了。
林氏见菊月如此,便也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原本躺着旁边睡着的小人儿却醒了过来,秦浅睁开眼睛,却刚好对上秦熙皱着眉头的脸,吓得她差点叫出声,又被秦熙一眼瞪过来,把到嘴边的话全吓了回去,秦浅撇了撇嘴,委屈地想转过脸寻求林氏的安慰,又被秦熙一把捉住,威胁地冲她龇牙,秦浅沮丧地低下脑袋,却也听话的不再动弹,秦熙却皱着眉头揣测方才偷听到的那些话。
日头渐渐偏西的时候,秦柏终于赶来,和林氏打了声招呼,又说在那车上憋闷,还是乘了自己来的马车,林氏冷冷笑了,没说话,只是把秦焘接过自己车里。
秦焘看上去更像秦柏一些,秦熙则是比较像林家人,林氏看着小哥俩并排坐在自己身边,相似的小脸,却是两样性格,不禁微微笑了。
秦焘坐在车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给刚睡醒来的秦浅梳头,秦熙斜睨着秦焘。
“你怎么不直接住在她家算了,”秦熙哼了一声,十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