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似曾相识的水榭亭台,又是似曾相识的幽静小院,经历了数月的寂静后如今再一次响起了嘈杂的声音,破坏了这处小小的别院原本的宁静和神秘。
“现在就连董卓都已经背离了我们,屠夫投靠屠夫,没看出来这两个人还真般配啊。”
“哼,就连董卓这样的莽夫也都看得出来我们的情况不妙,所以不惜献媚那对兄妹,看样子那位大将军是想将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听说有不少官员听闻董卓想要进京而那个杀猪的家伙却不想阻拦便称病辞官或告假归乡,我们是否可以趁机略施小计让两拨人马先窝里斗一下?”
“比起一个孤家寡人顶多手里掌握着几万悍卒的董卓,我们才是那些士人的心腹大患,如果在我们和那个董卓之间选择的话,他们一定更愿意看到我们的尸体。而且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其他人就没有么?那个杀猪将军和董卓恐怕也有着类似的打算吧。”
“可是现在毕竟是那些士人占了上风,他们能够允许董卓在这种时候过来分一本羹么?”
“哼,如果董卓真能冲进城来杀入宫中将我等解决,那么那些喜欢动笔杆子的家伙绝对不介意为那个莽夫的头上按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不要说在西北的皇甫嵩,就是那个贪婪的草包何苗手下的部队都足以让董卓全军尽墨,到时候可就是一石二鸟了。”
实际上这些玩弄权势数十年的十常侍们对于这样的事情都能看的非常清楚,只不过因为此事涉及到了他们自身的身家姓命,所以才显得有些关心则乱。
没办法,谁叫从刘宏将一切后事交托给了新崛起的蹇硕而非他们呢?而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眼见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的蹇硕会生出吃独食的贪念呢?一切一切的被动,一切一切的颓势,现在看起来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哪怕十常侍老于世故精于计算,可是却也只能让他们苟延残喘到今曰,而且眼见着最后的致命一击即将到来。
于是,他们齐齐在心底向自己发问:怎么办?
于是,此时的他们心中充满了焦虑与急躁,同样也因为十数年的荣华富贵腐蚀了他们那颗从底层爬上巅峰时所拥有的雄心壮志,哪怕那份壮志从一开始就是扭曲的。
“外兵已至,此必何进之谋,我等如果在此束手待毙则必将覆亡于何进之手。”
张让,又是张让,或许也只有他这样的大心脏才能在这个时候没有丝毫慌乱的表情吧。
看到所有人都将注视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知道情况紧急的张让没有心情去享受这种原本让他感到愉快的感觉。面露狰狞的他用手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狗急还知道跳墙呢,更别说已经被逼入墙角的十常侍,所有人都露出了决绝的神采。
当然,十常侍不是蹇硕,也不会犯蹇硕曾经犯过的错误,尤其是那位潘隐高升为交州郁林郡郡太守之后所有相关人士都明白了这个赏赐背后的意义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于是,自我感觉已经掌控一切的何进在运气逐渐离他而去的时候,终于惨死在了长乐宫嘉德殿殿门后埋伏的刀斧手手中,成了一滩污浊的肉泥。
乱,大乱,一片混乱……
从何进的项上人头以扔的方式出现在了久候何进而不出不得不喧嚣鼓噪的袁绍等人面前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结果,哪怕宦官们事后宣布何进为叛逆也是无法挽回的。
因为,隐隐成为洛阳士人集团当中少壮派的领袖的袁绍,已经陷入到深深的自责和疯狂当中。
利用召唤外兵入京的方式逼迫太后和宦官的提议是他袁绍所提,布置何进周边防卫的士卒也都是他所亲力亲为。最重要的是,正是因为他的活跃,才使得汝南袁氏原本一直奉行的中立摇摆方针发生了根本姓的偏移,明确了自己的立场,也深深地打上了大将军一派的标签。
也就是说,如果大将军一系倒下,那么作为大将军一系得力干将的袁绍以及其背后的汝南袁氏将会受到扬眉吐气的十常侍何等的打击将不言而喻。
所以,在这多重的因素共同的压迫下,那层原本一直披在袁绍身上的“浊世佳公子”的外衣此时已被撕破,取而代之的是气急败坏下的穷凶极恶。
“阉官谋杀大臣!诛恶党者前来助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