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滚。”
江敛舟“啧”一声,边打开微信把照片给盛以发过去,边摇头感叹:“某些人真的是一绝,需要我拍照的时候就夸奖说拍得不错,不需要的时候就直接让我滚。”
他又轻声感慨,“过河拆桥第一人,真不愧是你,盛以。”
盛以:“……”
江敛舟这么一说,盛以便又想起来,她刚跟江敛舟又遇见那会儿,自己拜托江敛舟载她去酒接贝蕾的车上,江敛舟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只不过,那时江敛舟跟她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刺,怎么听怎么冷嘲热讽。
她那时候……
其实压根没想到自己能跟江敛舟再次熟悉起来,也不会想到她跟江敛舟的c能够爆红到这种程度,更不会想到……
有朝一日,江敛舟会跟她表白。
这么一想,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玄幻了起来。
盛以莫名笑了笑,存了图,又看向江敛舟。
感觉到了盛以的目光,江大少爷单挑了挑眉:“怎么?”
你还挺理直气壮。
盛以:“既然已经发给我了,就把我的照片删了。”
江敛舟慢条斯理的:“盛大小姐,您这是准备白嫖摄像师吗?”
盛以:“……”
“白嫖”这个词,粉圈里用得很多,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通常只指喜欢一个偶像却一分钱也不花。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江敛舟刚表白过,这会儿,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词落在盛以耳朵里,就总觉得……
不是那么回事。
偏偏这位大少爷还盯着盛以看了几秒,稍一点头:“你是不是想歪了?”
盛以:“……”
盛以:“没有。”
江敛舟:“我都没说想歪到哪里去,你怎么这么快就懂我的意思了?”
他振振有词地指责盛以,“你思想好不健康。”
如果此时此刻,盛以手里有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着江敛舟捅过去。
她没有别的诉求。
她只希望,江敛舟可以闭上他那张嘴。
如果一定需要一个罪人才可以达成她的希望,那这个罪人就由她来当。
从此,世界和平。
人,是没有办法跟狗狗打赢的。
所以,直到最后,盛以也没能成功让江敛舟删掉自己的照片。
进了琴房后,盛以看着江敛舟带着自己直奔钢琴教室。
空荡荡的大钢琴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用。
盛以不怎么会弹钢琴,江敛舟则是来练习一下下午上课时所需要用到的曲子。
当然,按照江大少爷的敬业程度,自然是不会临时抱佛脚的。
他答应下来上课之后,已经备好了课,而今天还要来琴房,自然是……
来炫耀的。
他坐在了琴凳上,盛以则坐在第一排的最角落,看着他。
清隽俊朗的男人,双手放在琴键上,黑白的背景,纤长的十指。
手指轻动,音符便谱成诗篇。
盛以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听他弹琴。
向阳的窗开着,便有日光斜斜洒进来,映在地板上,半明半暗。
江敛舟坐在一半光影里,有风吹起窗帘,蓦地飘进来一片春叶,吻过他的侧脸,又跌跌撞撞地在琴房里飞舞。
最后,飘飘洒洒地,落在盛以掌心。
她看了看那片叶子的脉络,又看向了钢琴后的江敛舟。
恰恰撞入他眼里。
盛以一时间有些说不清楚的慌乱,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却又在一瞬间……
看见江敛舟,朝着自己扬眉,轻笑了笑。
光影落入他眸里,世界尽在他眼底。
是最动人的模样。
盛以便也没忍住,跟着轻笑了起来。
她和着钢琴节拍,手指跟着在桌面上轻敲。
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又好像……
只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束光。
盛以渐渐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其实,她今天没答应江敛舟,一方面是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另一方面……
她有时候会想,江敛舟大概是入戏太深。
三次录制过去了,他们两个人在节目里似乎太过亲密,江敛舟的世界里更如同只剩下她一个人一般。
录节目、合作歌曲、见家人……
他们太过频繁的接触,江敛舟会对她有好感,似乎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那是江敛舟。
她不希望他有一天会后悔,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一个不可言说的、会被拿去作为别人攻击他的点。
所以,她想让江敛舟也好好思考一番。
毕竟再怎么算,他们重逢再相熟,也根本没有多久。
如果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思考清楚就在一起,之后再分手,才是根本连朋友都没得做。
于她而言,江敛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所以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某一天,竟会成为江敛舟无法宣泄于口的尴尬。
那是江敛舟。
站在光里的江敛舟。
-
午餐也是在食堂吃的。
这一天确实过足了学生瘾,盛以都难得觉得自己的心态也跟着年轻了几岁。
——当然,bkg至死是少年。
下午两点的课。
不少学生午饭都没怎么吃,拿了面包就跑去了上课的大阶梯教室。
等到江敛舟跟盛以提前了十五分钟,准备进教室去上课的时候……
门口已经要靠保安来维持秩序了。
知道的懂这是来上课,不知道的……
还以为这是在准备什么见面会。
校内论坛全都是在讨论今天的课程的,没抢到位置的全都在哀嚎。
盛以:“……”
盛以沉默两秒,看了眼人头攒动的大阶梯教室,试图跟江敛舟打商量:“要不然我就进不去了,这么多人。”
江敛舟上下打量她几眼。
盛以:“?”
江敛舟若有所思的:“怎么,是觉得自己见不了人?”
盛以:“……”
盛以:“不,是觉得跟你一起出现太丢人。”
江敛舟诧异地瞥她,尽管他没说话,但是盛以就是从他眼里看出来了“你没事”这几个大字。
仿佛就是在告诉她——
拜托,哥跟丢人这两个字沾边吗?
没等盛以再做什么反应,江敛舟已经带着她进了教室。
盛以低着头、戴着口罩,没说话,保安小哥特地给她搬了张椅子、放在了最前排。
风水宝座。
进来得这么晚,还坐了这么一个好位置,自然会有学生对这种不公平的现象表示不满。
旁边有站着的一个男生已经出了声:“这怎么还能插队呢?凭什么她来得这么晚、还可以有位置坐?”
已经走到了讲台上,正在开机拷贝课件的江敛舟闻言,抬眸瞥了一眼这边的动静。
没等保安开口解释,更没等盛以说话,江敛舟那勾了三分笑意的声音、已经透过耳麦,在阶梯教室里响了起来。
“那位男同学,请不要生气。”
江敛舟的声音向来动听,只是一向是淡淡的、再不然就是加了些嘲意在,总让人想要揍他一顿。
可此时此刻,他只是温和的、带了笑地讲话,声音便如滴水在石,清透又光亮。
——谁听了都得在心里暗叹一句,实在是过分美妙的声音。
那个男生一时间都没意识到说的是自己,看众人都顺着江敛舟的目光看过来,又被旁边的朋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江敛舟仍旧是带着笑意看他的。
男生的脸蓦地涨红,正准备说点什么,便听见江敛舟又开了口。
“那位同学是我的助教,所以坐在了那个位置。”他停下了拷贝t的手,还歪了歪头,
“对哦,我有助教,干嘛非得自己调试课件?”
一众阶梯教室的人瞬间全部笑开,还能听到“呜呜呜舟哥本人怎么这么可爱”“靠谁是他助教,我好羡慕我也想当”之类的议论。
盛以:“……”
刚刚升起“码得他肯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的预警,便看到江敛舟偏头朝着她直勾勾看过来,语带不满。
“助教同学,我都这么说了,你怎么还不上来?”
盛以:“……”
教室里的人大都不知情,还有旁边的人提示她:“是啊助教同学,快上去帮江老师调一下t呗,准备上课了。”
盛以安静了两秒。
眼看着这么多人都在催,为了尽量不影响上课,bkg盛同学忍辱负重上了讲台。
她仍旧戴着口罩,走到讲台上后,盛以看了眼饶有兴致的江敛舟,稍一沉默,而后——
狠狠地朝着江敛舟的脚踩了过去。
而后,一整个阶梯教室的人都看见,那位骄矜清隽的顶流,瞬间“嘶”了一口气。
语气里带着不满,可细听时,又怎么都是笑意:
“盛同学,不认真听讲话就算了,还试图谋害你的江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