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他从来就是羽扇纶巾的样子,自由地游走在达官贵人之间,骄傲地吟啸于青楼妓院之内,根本就没到自己在人前也有这形象。头巾飞了倒无所谓,可是头发也被火燎成了鸡窝,鞋子跑掉了一只,只好光着个脚丫很是难看,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屁股上居然还插着一支箭!
见了前来接应的聘,蒯良再也没有所谓名士的风范,嚎啕大哭。自己本来唯恐这聘抢了自己的风头,专门把他留在了营寨中,没到到最后还是这粗鲁无的家伙救了自己的性命。这是蒯良亲身经历的第一场战争,根本不像他象的那样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和浪漫气息,而是充满了血淋淋的厮杀与搏命!
那些曹军士兵,尤其是那些穿着怪模怪样衣服的士兵,连盔甲都不穿,就像四百多年前并吞六国的老秦士兵一样,闻战则喜!(其实并州太穷,出发时曹铄下令把盔甲都脱下来,交给抗击外族的高顺部队。)他们梳着过去老秦士兵的发髻,有的杀得兴起,头发散开,就被那战场上飞溅的鲜血染成了红褐色。单单那个放置着大黄弩的小山丘,蒯良就投入了一个部的兵力,一千名士兵居然被那二百名“黑衣卫”压着打!那些个黑衣士兵不断在战场上随机组成一个个小队,向着比他们多得多的荆州军冲过来,口里大喊着:“黑衣卫,进攻!”
如果没有聘亲卫部曲的拼死截击,蒯良根本就撤不下来。三万七千名荆州军士卒眼睁睁地看着曹铄的五千断后部队慢慢打扫战场,冷静地给每一个倒在地上的荆州士兵补刀,一个敢动的都没有。这些荆州士兵本以为自己是大汉数得着的精锐,如今一看,还差得远呢!就这样看着曹军慢慢远去,荆州士兵们突然大声嚷了起来。个个声称自己腰酸背痛腿抽筋,没有力气再追了。
这个时候。那一直没露头的贾诩站了出来,对那蒯良说道:“大人,这次咱们再展开追击,此战必胜!”
蒯良摇了摇头,“刚才没有采纳您的意见,结果惨败。三千追击士卒,除我之外,无一幸免。如今士兵们刚刚目睹我军先锋惨败。将无斗志,兵无战意,怎么还能再去追击呢?此乃必败之事,和不必来笑我,我又有什么资格称大人呢?”
贾诩摇了摇头,“大人此言差矣……”
蒯良立即说道:“叫我子柔就可以,再称呼我为大人,小心我带着士卒就此回荆州。”
贾诩笑了一笑,他也觉得现在再称呼那蒯良为大人,似乎有一点嘲弄地味道。于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子柔此言差矣,如今兵势有变。追击必胜!”
蒯良不置可否,他这次损失了三千人。正找个什么借口向刘表报告呢,哪有兴趣替贾诩火中取粟?
贾诩毕竟只有四千人。与曹铄相比仍然处于劣势,他只能无奈地继续劝说这被吓破了胆子的蒯良:“子柔且听我说。您虽然素有贤名,善于用兵,可是没有那曹铄有经验,他毕竟在军营里已经厮混了十几年。曹军虽然是仓促撤退,但是刚才那曹铄分明已经料到咱们去追击,所以挑选精锐士卒,亲自带兵断后。您所统帅地士兵虽然都是荆州军的精锐,可是断后的曹军也是精挑细选。再加上那曹铄又善于鼓舞士气,焉能不败?
可是如今情况大不一样。曹铄既然已经破了追兵。一定轻兵速进。快马加鞭赶去救援曹操。纵使留下部将断后。也军心涣散。再加上那部将定然没有仲业将军(聘字仲业)英武。也没有您多谋善虑。所以咱们虽然新败。可是战必胜也!”
这番话倒是也有些道。蒯良颇有些心动。反正自己也难于向主公解释战败原因。倒不如赌一把运气。再追击一回。可是。万一再败了呢?他犹豫了。
这时候贾诩又说道:“子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万一曹军再有了防备。我军可就无果而归了。到那时。您无故折损了三千人马。我您即使是再受刘荆州地信任。他也不得不做出一番惩戒地样子来。到那时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不如现在咱们再尝试一次!您若不嫌弃。我这个弱书生也愿意率军为前锋!”
这话说得实在。蒯良真是丢不起这个人。当初剿匪平乱。刘表就没采用自己地意见。现在自己又平白无故丢了三千精锐。回到荆州不被那些小辈嘲弄才怪!不过绝对不能让这贾诩做先锋。万一胜了地话。大家也认为是我沾了他地光。蒯良眼珠转了几下。突然有了主意。派那聘去出战。胜了是自己指导有方。败了也是那聘指挥能力太差。误解了自己地意思。对。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