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九重阴恻恻笑起来,慢条斯理地悠然道:“周老叹兄火气仍是这么大,难怪你的赤手功始终不能达到登峰造极之境界。这次圣舍利现世,圣门中多少人都对之虎视眈眈?老叹兄既然本事不济,还是赶紧回去吧。否则的话,嘿嘿~当时候客死异乡,恐怕连张草席都没有呢。”
周老叹尚未来得及反唇相讥,突然就听见阵阵娇笑声从山路传来。娇嗲得像棉花蜜糖的女子声音接口:“我的大帝哥哥,老叹小弟。二十年了,仍要像当年那样甫见面便狗咬狗骨,不怕给我金环真扭耳朵儿吗?”
人影乍闪,一名千娇百媚的彩衣艳女出现周老叹之旁,还作状向周老叹挨过去。周老叹如避蛇蝎地连忙横移两丈,骇然道:“金环真,要找人亲热,就找妳的丁大帝吧!”丁九重则干笑道:“老叹兄恁地好介绍,还是留给你好了。”忽然间,两人竟又变为言笑晏晏的老朋友,再没半分火药味儿。
那金环真宫装彩服,年纪乍看似只在双十之间,要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已隐见鱼尾纹。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仍属董淑妮和荣姣姣那级别的美人。只不过脸庞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只见她跺足嗔道:“你们算甚么东西,竟敢把我媚娘子来个你推我让?总有一天,我要教你们跪在地上,舐老娘的脚趾。”
震天长笑陡然自远而近。一把本十分粗豪的声音,却故意装得阴声细气地缓缓道:“金师妹,他们不敢要妳的,就让我这个倒行逆施的大师兄照单全收吧!哈哈~~”
藏身石窟之内的三个人向外看去,只见那笑声一起,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等三人,同时为之面色剧变。紧接着,一道人影挟凌厉破风之声现身半空,活像从天上掉下来般笔直下降,恰好落在三人中间。着地之时全无声息,其身体仿佛轻若鸿毛。
月光下,但见这人脸如黄腊,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但身量极高,比头戴冲天冠的丁九重还高出大半个头。他身穿一袭宽大青衣,背上挂着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看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他负在背上,却似轻如无物,完全不成负担。
乍见此人,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等三人都下意识凝神戒备,并且向后退开几步。明显对这个自称大师兄的人十分鸡蛋,甚至是恐惧。石窟中的侯希白则暗暗叫苦。作为魔门花间派传人,他虽然和外面这四个人素未谋面,但一见其形貌,立刻就知道他们正是邪极宗传人,“邪帝”向雨田的徒弟。那个背负独脚铜人者,就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倒行逆施”尤鸟倦。
向雨天虽然号称邪帝,其实也没做过什么奸恶事情,所以当年武林白道中人见了他,也都是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即使在背后谈起,也从来没有什么诋毁之语。但他所收的这四个徒弟,却一个赛一个的人品败坏。按说既然身为魔门中人,其实人品坏一点大家也都理解。人品不坏怎么叫魔呢对不对?
但这四个邪极宗弟子,即使在魔门内部也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掳掠杀人放火之类,都已经小儿科了。更可怕是他们反复无常,见利忘命。为一己之喜恶,甚至轻易就会屠人满门,故此名声简直臭如过街老鼠。更糟糕是,此刻竟然四大凶人都聚集在一起了。
假如被他们发现的话,侯希白心中明白,单凭自己,可万万敌不住对方四人联手。自己身死也罢了,若石清璇尚秀芳两大才女落在这四大凶人手里,那可如何是好?一时之间,侯希白空有护花之心,却竟是彷徨无计,大有力不从心之感。故此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多喘半口。
邪极宗四大弟子,却并未发现近处的石库内藏得有人。只见那尤鸟倦双手负后,环目向三人面上扫去,仰天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的笑声,随即眯起眼睛,阴声细气道:“二十年哩。难得我们邪极宗四师兄弟,又再聚首一堂。废话少说。这次圣舍利现身洛阳,其余两派五道之中,无数人都企图想要把它据为己有。哼,发他们的春秋大梦。圣舍利是我们邪极宗历代相传的至宝,它不出世则罢,一旦出世,便只得我们邪极宗弟子有资格去占有。你们三个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丁九重冷冷道:“道理倒是这个道理。不过你倒行逆施尤鸟倦,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好说话的人了?该不是想要骗我们几个替你做烂头卒,先冲上去和其他两派五道的人打生打死,得到我们拚个几败俱伤后,你才再来检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