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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滔滔江水(下)(1 / 2)

 定睛看去,对面船头的俩人都不见了。</p>

原来陈江越也已发现己方大势不妙,无心恋战,本打算抓住杨影,以为人质。但拼了一百多招,发觉对方功力、船斗经验都非常了得,自己并无把握取胜,在周围众多敌人虎视眈眈之下,要擒捉对方更几乎没有可能,顿生退意。所以缠斗中忽然变守为攻,强攻数招,逼退杨影,转身便跳下江去。杨影在兄弟们的视力下,自然要显示威风,不能让敌人从手里跑掉,当即追跳入水。</p>

我忙道:“不要伤她,抓活的。”</p>

徐庶点头,让身后的侍卫官给四层的陆子云传达最高领导的指示。</p>

那侍卫官飞也似上楼去了。</p>

徐庶道:“主公,大局已定,我们先撤离返回吧,让杨都尉清理残局。”</p>

我看看外面的战场,逃走的那过半敌船,这时已顺流而窜,远远的都只留下个船影子,剩下勉力支撑的敌船大约不到五艘,还都是走舸、冒突等小船,不由挠挠头,道:“这就完事了?”</p>

其他几人也都有和我相似的疑惑、不敢相信之类的心理,殷淏道:“这只能说飞帅的新式兵器太过犀利,敌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都吓昏了。说实在话,我在长江上混了小半辈子,要第一次见着这种拍竿,见到跑这么快的大楼船,我也会晕头转向,先保小命要紧的。”</p>

徐庶和桓阶都默默颔首,表示同意他的看法。桓阶道:“最好能让杨都尉捉住敌人的传令官或者旗语卒,可以更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底细。”</p>

我连连点头,招来刚从楼上下来的那名侍卫官,让他把撤退和捉人的两道命令让陆子云传达下去。</p>

转回头来,大家忽然发现,韩暨姿态极其不雅地倒在船板上,已然呼呼大睡过去。他袖子和屁股上的衣裤有几个地方粘在近处的茶鼎上,几乎快被烤焦生出烟来。</p>

殷淏急步抢过去,移开茶鼎,把他的衣服给扽下来扯直了。仔细看看,已经有几处烫破。</p>

我轻叹一声:“韩兄真是辛苦!为了研制这些新兵器,这几个月他每天睡觉都恐怕不能安枕。别惊动他,让他好好睡。”</p>

桓阶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竹枕,给韩暨垫在头下。徐庶则解下他身后的窗帘,挡住江风。</p>

大家悄声一商议,干脆一起上楼去,把三层留给韩暨专用,命令侍从好好伺候韩大人。</p>

上得四层舱里,正看到陆子云独自坐在指挥窗前,抱着膝盖,望着窗外发呆。</p>

徐庶轻咳一声,陆子云一惊,转头一看,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主公,军师,参军,殷先生,你们怎么上来了?”</p>

我道:“子云,这一仗打得很好啊!”</p>

陆子云张了张嘴,慢慢低下头,别转过脸去。</p>

“多谢主公。”</p>

声音闷闷的,似乎不太开心。</p>

我道:“子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只管跟我说。”</p>

陆子云心里涌起希望:“主公虚怀若谷,也许能听我一言。”抬起头,正要说话,忽见一侧的徐庶正盯着自己,缓缓摇头,示意不可。他现在对军师可说异常敬服,虽然性子依旧是那般直爽,但心念一转,还是勉强把真实想法压了下去:“哦,主公,没什么,只是没能全歼敌人,心中不甘罢了。”</p>

我微笑道:“首次出战,能击溃如此敌阵,我和军师大家都已经非常满意了。子云,没想到你对水战这么有研究,我任命你为楼船都尉,以后这支楼船舰队,就由你来指挥。”</p>

陆子云全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倒身受封:“臣陆子云多谢主公赏识提拔!愿为主公翻江倒海,破孙灭刘。”</p>

“翻江倒海,破孙灭刘!好气魄,那我以后可就看着喽,哈哈。”我很喜欢这么锐气的年轻人,说话做事就是有干劲。</p>

陆子云起身,看一眼徐庶,心想:“军师好厉害,居然同时看破了主公和我的心思。主公本来就要提拔我,我若先提起杨龄不听指挥一事,主公自然会惩罚杨龄,而我却被越级提升,这样桓阶肯定认为我是踩着杨龄的肩膀上来的,首先就会不高兴,那我一下就得罪了长沙本地一系的所有文武,以后别想有安生日子好过了。”后心顿时冷汗淋漓。</p>

徐庶心想:“这种事情,你还差得远。”道:“主公,那杨游弋……”</p>

我想了想,扭头道:“殷兄,你可愿意再与我做一单生意?”</p>

殷淏笑道:“飞帅的生意,我哪儿有不接之理?飞帅要什么样的战船?”</p>

“我欲向你订购十艘斗舰、二十艘蒙冲、一百只冒突,另外再加一艘载重两千石的楼船……”</p>

殷淏大喜:“当然好,当然好。”心里已在计算这一笔大约能赚多少。</p>

我道:“殷兄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一笔购置呢,我出价可能比较少一点。”</p>

殷淏忙问道:“飞帅能出多少?”</p>

我竖起一根食指:“一千两黄金。”</p>

一千两黄金?殷淏咧咧嘴:“飞帅,再抬抬,再抬一点好么?”</p>

我微笑道:“好,那就附加一点。殷兄赞助的那本水战拳谱,我打算写两个版本,完全版极其详细,名为《水战大全》,内容包括水军的主要战术、各种战船兵器的合理配备及使用技巧、船斗拳法等等,我会和徐军师、桓参军、韩暨都尉、陆子云都尉、杨龄都尉等专家高手一起参研,共同撰成,殷望殷兄也能加入;另外一本比较简略,名为《殷氏船拳》,主要是水战的基本拳法。《水战大全》的专用权属于长沙军,但我以两千金授权殷兄,两年内可以任意翻印,当然,我就不收钱了。至于那本《殷氏船拳》,作为对殷兄资助的回报,我就送给殷兄了。哦,还有,《水战大全》这一部,我预计每半年重新修订一次,里面会加入一些实际战例分析和前线官兵的心得,这种修订本只赠送或卖给购买过首版《水战大全》的顾客。”</p>

众人呆住。</p>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心想:“你们虽然都是头脑灵活的高级人才,但这种现代版权知识,恐怕你们也需要有时间来适应理解。”</p>

自远古至汉末,极少有过这种极不等价的以书易船的单纯生意。我向殷淏提出的采购名单,市价大概至少是两千五百两黄金。我提出以千金购入,实际上是一个子儿都不想掏,还有殷淏赞助我写书的一千两未付款呢。</p>

殷淏脑子急速转动,苦想半刻,感觉是有赚的。这感觉有一半是建立在阿飞为人豪爽,生意上不会苛刻自己的印象上。具体如何赔赚,却想它不明。</p>

现在他有点后悔,没有坚持携夫人一起出来,如果夫人在,根本不用他来动这伤神的脑筋。</p>

摆了摆头,感到大脑陷入枯死困境,知道自己是没法算清这其中的利益得失了,苦笑道:“飞帅给我出了个难题,请恕殷某失礼,不能马上答复飞帅。”</p>

我知道,两千五百两黄金对殷氏船行来说也不是小数,不能过于心急,道:“殷兄不必为难,这事也不用急在一时半会儿,咱们回去可以慢慢聊。”</p>

徐庶和桓阶在旁边,也在心中默算这笔细账,越算越觉得服气:“主公的生意脑子,居然比我们转得还快。我们不过想进一步提升战士的水战战斗力,主公却能顺手拿来大赚一笔。而且这笔生意,我们固然不亏,殷氏也会大赚,光是这《水战大全》的修订本,两年就能出四本,利润可翻四倍。”徐庶更明白了我的另一个想法:“采购来这么一大批战船,自然需要有人来驾驶,有人来指挥,这样就可以把杨龄兄弟妥善安置了,主公想得周全。”</p>

返回的行程不太顺利,首先是风向不太对,打了这么久的仗,按说一时三刻肯定是不止了,看太阳西去的样子就知道,但风依然是西北向猛刮。接着不久开始打雷,一个接一个地在头顶上炸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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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楼船的顶盖上,扶着女墙,厌恶地瞅瞅天。</p>

“这雷怎么就打个没完了?”</p>

身后只站着徐庶,他笑道:“谚云:雷轰天顶,有雨一线,雷响天边,大雨连天。这雷这么打着,问题还不是很大。”</p>

我道:“咦,你还知道这种农家谚语?”</p>

徐庶道:“我虽然自小不务正业,可也是耕过田,种过菜的,飞兄可不要看扁了我。”</p>

我哈哈大笑:“岂敢岂敢,元直是什么样人,我早听伯母说过多次了。”</p>

徐庶脸上微微一红,知道母亲肯定把自己少时的臭事都说给阿飞听过。</p>

忽然想到件事,徐庶道:“有件事我想问问飞兄,那次你去桓家,阿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p>

“什么?”</p>

“阿袖给你说她到底喜欢谁?”</p>

“……”我微一皱眉:“你怎么忽然想到这上面来了?”</p>

“阿袖那孩子我了解,她虽然年幼,却极其懂事。我想,没有飞兄的鼓励支持,她是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逃婚而去的,她应该知道这对家族和飞帅关系的伤害。”</p>

我迟疑了一下。</p>

徐庶心里叹口气,原来现在的阿飞,也还是有意气胜过理智的时候。</p>

“飞兄,你必须告诉我,我好设法为你们遮掩,不然桓阶一旦翻脸,长沙军就危险了。”</p>

“桓阶也知道此事?”</p>

“他现在自然不知,我是仔细回忆了飞兄最近的言行举止,才想到的。可是迟早有一天,伯绪会知道。”</p>

“好吧……是这样的。那天,我反复追问阿袖喜欢谁,可阿袖却怎么也不肯说。最后我说:‘阿袖,本来这事不该我管,可是现在形势逼到这里,这件事关系到你毕生的命运,我不希望你怨恨你阿飞大哥一辈子。你就原谅我的鲁莽无礼,忍着一时的羞怯,告诉了我,就说一句话,换取你一生的幸福吧!’阿袖被我逼得哭了,她哭着说:‘飞大哥,我知道,我知道!其实……其实……,我……我心里一直念着一个人,那个人,他……他被我一掌给打跑了。’”</p>

徐庶愣住。</p>

许昌颂隆客栈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p>

原来她喜欢的,是那个赵家的孩子。</p>

阿袖到底喜欢谁,他也曾猜测过,也想到过那可爱的赵家少年。不过总觉得双方就见过一面,没说过一句话,阿袖还伸手打了那孩子,这可能性应该极低。</p>

想不到,居然真的是他。</p>

啊,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就连阿袖这么一个初动情怀的女孩,竟然也有如此奇特的感情。</p>

心里有一点点失落,可是,却为她高兴。</p>

他摇摇头,道:“飞兄,你很会说话骗小女孩,我以前可没看出来。”</p>

我苦笑。</p>

在与阿袖私聊之前,我又何曾想到,我能说出那样的话来?</p>

我更没想到,她竟然会喜欢上我的玉儿。</p>

“那你有没有想过,赵玉公子喜欢阿袖么?如果他不喜欢,阿袖会有幸福么?”</p>

我呆了一呆:“我不知道,按理说,玉儿不会不喜欢阿袖罢?”</p>

徐庶瞪着我,过了一会儿,才道:“只能希望有如此理想的结果了。那么阿袖是去许都了?”</p>

我道:“没有。玉儿目前下落不明,但肯定不在许都。所以我让她到新野见杜似兰,等杜似兰找到玉儿,再安排他们二人相见。”</p>

天上的连环雷忽然散去,接着一阵阵冷风刮起,混着絮絮渺渺的雨丝,飘向了大船,飘落在我们俩的头面上。</p>

徐庶目中的光芒也渐渐发散开来,摆一摆头,把这件事从脑子里滤过。</p>

阿袖的事,只能走着看了。</p>

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雨水,道:“夏至风从西北起,端阳有雨是丰年。再过三天,就是端午节,希望那天也能下些雨来,那今年我长沙就不用向其他三郡购买粮食了。”</p>

我点点头,道:“端午节到了,屈原忠魂将至,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些棕子、雄黄酒之类的东西了?”</p>

徐庶道:“嗯,长沙四郡一带,一年最重要的大节日就是五、八、腊三个,八是中秋,腊是春节,五就是端午。我们不但要准备筒粽、粽粑,我们还要选拔部分强壮将士去参加武陵的龙舟夜竞渡……”忽然愣了一下,道:“想不到飞兄对本地风俗如此了解。”</p>

啊?</p>

看着他诧异的表情,我知道说错话了。</p>

可是错在哪里呢?</p>

思之不解,只好小心翼翼、模模糊糊道:“啊,元直不是比我更了解么?”</p>

“投粽入江,竞渡龙舟,祭吊屈原大夫,虽是本地风俗,但兴起时间甚短,至今不过十年光景,我在此地住了年余,才见得一次,此前从来不知本地有此奇异习俗。飞兄初来长沙,竟然已如此熟悉,真是佩服。”</p>

难怪去年在官渡、汝南的时候,都没见曹家的那帮人吃粽子,原来这风俗还没在全国普及啊!</p>

奇怪,以前好几次来三国转悠,怎么没注意到?</p>

嗨,那时候哪儿会关心这个啊!</p>

“啊啊……哈哈,所谓入乡随俗,要在此地生根,不得不如此呀!对了,什么叫武陵的龙舟夜竞渡?”</p>

“哦,说起这个,话可就长了,那是在十年前,五溪蛮族中出了一位女英雄……”徐庶引发了感兴趣的话题,少见地给我讲了一个故事。</p>

四层舱里。</p>

殷淏见众人各自散去,室内只剩下自己和桓阶二人,忽然想起件事来,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悄悄递给桓阶。</p>

桓阶疑惑地看他一眼,轻轻打开来,一股贵气直冲眼帘,但见红紫之色在晶体中游弋闪耀不定,不禁眨了两下眼。定睛看去,却是一对晶莹剔透的镯子躺在匣中。</p>

“殷兄,这是何意?”</p>

“送与桓兄。”</p>

“哦,殷兄为何送此大礼啊?”这镯子本身的价值倒罢了,桓阶也没少见过。难得的是这对镯子造型大气简约,工艺细致精湛,很是符合他这世家子弟的审美观念,随手取出一只欣赏,暗暗思忖:“他如此贿赂于我,却为何来?主公购买战船,除了邓家船行,大半都搁在你这里了,而且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再换第三家。难道你想独吞所有订函?这未免太狠点,主公、军师也不可能同意。”江陵凤凰渡邓家是殷淏的岳家,徐庶、桓阶等当时决定采购战船时考虑到竞争的问题,所以虽然邓家离长沙较远,联络、验货、取货都很不方便,但还是把部分订函给了邓家船行,以免过于依赖殷氏,出现主客逆转的战略性严重后果。</p>

“听说我兄有女名袖,正当妙龄,即将出嫁飞帅,小弟一点心意而已。这对水玉镯子,却是稀奇罕见,与令千金正相配。”</p>

桓阶脸色一变,持匣的左手不易察觉地微微晃了两下,心想:“稀奇罕见?你是挖苦小女不守妇道么?”道:“小女年幼,恐怕当不起殷兄大礼啊!”</p>

殷淏殷浩还不知道已经触到桓阶心中的隐痛暗疮,笑道:“这对水玉镯子据说乃是春秋末时楚国名匠制作,为楚怀王三宝之一,吴王阖闾攻破楚都郢(今湖北江陵西北)之后,把镯子从楚宫里抢了去,带回吴国。后来他儿子夫差将此宝赐给了越国美女西施,另一名越国美女郑旦求得其一,夫差不许,郑旦因此气郁而死呢。我看飞帅眉英目挺,额广口方,实是大贵之相,令千金戴上此镯,却与飞帅正相般配。”</p>

桓阶吃了一惊:“殷兄,休得胡言!”殷淏这言中含意,明明是指阿飞日后可能当皇帝,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p>

殷淏嘿嘿一笑:“呵呵,好,我不多说,不过这门亲事,真的是非常之好啊!”</p>

他转着眼珠,盯着桓阶的脸,观察他的脸色。</p>

桓阶把那镯子放回匣内,冷冷道:“殷兄自小打滚江湖,似乎从来没有信过面相罢?”</p>

殷淏笑了一笑,道:“嘿,桓兄面前,我也不说假话。我看飞帅这人实在是了不得,老兄若能得此佳婿,小弟日后要拜托之处还多着呢。”</p>

桓阶哼了一声,颇不耐烦:“这话殷兄该当面去和我主去说,说不定主公一高兴,就把《水战大全》的专用权也送给你了。”把那对水晶镯子往殷淏手里一塞,拂袖而去。</p>

殷淏怔怔看着他下楼的背影,满脸讶色。</p>

他实在没想到,如此厚礼,居然被桓阶毫不客气地拒收。没道理啊!想了一想,忽然明白过来:“他大概是恼我有贿赂之意吧?天啊,我其实并无此心也!唉,我太不会说话了,不过这桓老兄跟了飞帅,竟然清廉到如此地步,真是可佩可敬。”</p>

他轻轻摸了摸下巴,脸上现出凝神思索的表情。</p>

楼梯稳稳响了几声,有人从天台上下来。</p>

殷淏听出来,是徐庶的脚步。</p>

他忽然下了一个决断,举步迎了上去。</p>

回到油口,天已很晚。</p>

从船上下来,我简单交代几句,让大家尽快处理完公事就回家。</p>

其实也没什么公事,我们这艘楼船只是后卫,船体几乎没有什么损伤,人员伤亡更少。陆子云道:“主公,等候二号战船的事交给我,您和军师、参军快去歇息吧。”</p>

我点点头,道:“一旦杨都尉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我还惦记着见见那陈江越呢。</p>

陆子云低头答应。</p>

我命人护送徐庶、桓阶、韩暨各回住处休息。</p>

现在是非常时期,要随时保持相互间的联络,所以大家的住处都不是很远,散聚比较方便。</p>

忙了一天,我也有点累,和殷淏告别,返回自己的临时府邸,正要先洗把脸,张南悄悄进来,呈上今日刚收到的四封讯鸽密函。</p>

自从陆子云一句“创业之际,主公万事都当亲力亲为”之后,徐庶和桓阶就坚持不再掌管鸽站密函,我不在的时候,还得专门委任一下谁来接替负责。</p>

一切都照规矩来。</p>

这下我烦恼大了。</p>

随手打开一份,是杜似兰的。哦,美女妹妹,得仔细看看。</p>

函中说新近龚都渐渐被刘辟说服,即将率部分属下和刘辟部一起去助刘备,她虽苦劝,也已无济于事。幸好留下的尚有两千余众,可随时南下。杜似兰请我仔细斟酌,早做定夺。最后说阿袖在三手小将军刘磐的亲自护送下已安全到达新野,她会妥善安置,要我勿念。</p>

我低头沉吟。</p>

前些天我和徐庶去襄阳,其中就想探探让杜似兰军南下的通道是否能够畅通。但徐庶私下向蒯良提起之后,蒯良却很为难。因为那霍峻既非蒯系,也不是蔡系,他是刘表亲手提拔起来的少壮将领,所以只忠于刘表,只忠于荆州。杜似兰乃我的义妹,他也早有耳闻。由于王威一事,霍峻心下对我十分不满,几乎将长沙军和江东军并列为同等的仇敌,此时此刻,他绝不会允许这等助敌损己的事情发生。</p>

连蒯良这交游广阔、影响很大的大佬的路子都不通,其他人就更不必多说了。我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得揣起来,明天去问问徐庶他们,看有什么高见。好在阿袖无恙,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p>

打开第二份,却是张凤发出来的消息。说她师父淳于宾携关中富户数名,自邺出发,将前来长沙。</p>

去死!我心中怒起。</p>

淳于宾这家伙,以前在官渡时就大言什么要全力赞助我,好象这种事他还是第一个说的。可是到现在,我也没等到他一匹马一支箭,口惠而实不至的家伙,还跟我充什么大头鬼?</p>

随手扔在一边,又去取第三份密件。</p>

忽然停住手,想道:“若单只这么一件小事,张凤会发密信么?”</p>

建立九州鸽站虽说是我来到长沙之后才开始的工程,但在此之前,我实际上早有一个联络网的雏形。张凤作为最早的北方联络官,她不会不明白这种情报的昂贵和重要之处。</p>

那她为什么要发这么无意义的一个短消息给我?就因为淳于宾是她师傅,所以要显示郑重?不会,她不是那种不知利害的无知女流。捡回那密函仔细再看,终于发现问题:“淳于宾带着关中的富豪,怎么却从邺城出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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