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可没要，含玉剑闻名北地，当年我哥哥曾跟淳于老先生许以重金秘宝，老爷子都没便拒绝了。没到啊……今天竟然是他非要送给我。”</p>
张凤无语，淳于宾这种行为，在她眼里，纯属利令智昏。脑袋已经完全不清醒地行为，对师父狂热的权势心态，她私下是极不以为然的，真是令淳于一门都脸面扫地地耻辱。</p>
她再不发一言，收起含玉短剑，夺门而去。</p>
良久，只听得上淮子焉轻轻一叹：“何而为情呢？”</p>
这时，我见张凤出了院门已经走远。便起身转了出来。轻轻上了门前矮阶，推门而入：“是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p>
上淮子焉看看我，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但她依然端坐棉席之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手一伸，“这句不错。请坐。”</p>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地席上跪地坐下。</p>
“飞帅忽为情语，实在令人敬佩和惊讶。”隔着面具，上淮子焉一双秋月般澄亮的双目凝视着我。</p>
“是么？”我被她挖苦得不由苦笑，“我没从你脸上看出佩服，你惊讶，是觉得我不应该掉出那么一句酸吧？”</p>
“飞帅甘冒大险，竟敢独自潜入许都，抢回心爱的女人，此等真男人，我上淮子焉怎能不敬？你发自心底地感慨，却哪里酸了？当然，虽然有些……俗，不过却是真情实感，子焉又哪儿有资格讥笑？”</p>
俗……有些俗？元好问、金庸，诸位同赶紧自杀吧。</p>
我脸色泛起红晕，这时代人太落后，居然完全不能解元曲地妙处。</p>
“我有位妹妹，她最爱唱地一句，‘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才是荡气回肠地名赋佳句呢！”</p>
我被彻底打败了！</p>
罢了，夏虫不可语冰！</p>
嗯，其实，我就是那条没化的夏虫。</p>
不过，上淮子焉“引唱”《上邪》的名句时，轻绽曼丽的歌喉，确是脆生生活泼泼的，别有一番动人之处。听得我心神荡漾，一时间脑子里全是她秀美的曲调。</p>
过了老大一儿，我才醒转过来，怔怔看着上淮子焉那狰狞可怕的面具，感叹道：“真如天籁一般！没到，女将军上淮子焉尚有如此一面。”</p>
上淮子焉两道秋波映射着我地双睛，身子不停微微摇晃。</p>
她突然站了起来，脸色一寒：“飞帅，你好厉害！”</p>
我莫名其妙地仰头看她，不明白她何以忽然翻脸。</p>
我注意到，她的红唇，似乎在刹那间已全是青白之色。</p>
片刻，她慢慢又坐下来，唇色已恢复了诱人的红润：“唉，我现在知道，</p>
公孙老师绝对禁止我对你施展这种奇术了。”</p>
我心头一凛。</p>
哪个公孙老师？</p>
“他果然说得一点不错，对飞帅，不能以此法冒险，因为你根本无法得到他的反击之术。不瞒飞帅你说，刚才，我差点就动手。”</p>
我暗暗吸了口冷气：“其实，刚才倒真是个不错的机。”公孙谨居然是上淮子焉的老师，我可从来没有得到过一点消息，连相关的示都没有。到刚才居然被她歌声所诱失神，不禁暗汗：“那时候她要动手，恐怕我真无法反抗。”</p>
上淮子焉冷笑一声：“如果我能出手，我一定毫不迟疑，那本来就是我诱你进屋的目地。”她摇摇头，“可惜，我凝气，气不顺；我起身，身发软。飞帅，你这门自动反击术，真正高明。现在，我……我算是你地人了。”</p>
呀？我吃了一惊：“你是我的人？”</p>
“那是自然。我若能制服你，自然你就是我的俘虏。现在，我是你地俘虏。”</p>
我松了口气。是我歪了。</p>
“上淮将军，你就不能和我……嗯，谈谈心，聊聊天，非要如此你死我活么？”</p>
她虽然戴着这破烂面具，也许脸上有些先天遗憾之处。但从她音色、身材、谈吐来说，都不愧是第一流的女性。</p>
我心里真的觉得，和这样一位美惠女对面而坐。却老在谈什么杀人、俘获。实在很遗憾。我宁愿像最初那般。哪怕被她说我……很俗。</p>
“你我份属敌国，现在被我入侵到你的境界，飞帅你不愤怒？”</p>
我叹息：“是，老实说我是很怒，不过，你放过了我妹子，我所有的怒气就都没了。就算你是我的俘虏。我起码也得报答你一次，这次我全都不予追究了。”</p>
面具下的上淮子焉不动声色，淡淡道：“飞帅果然怜香惜玉。不过，凤妹妹不仅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这个情，却不能做数。”</p>
“我说能，那就能了。”我一摆手，这女子。也太过豪气。居然如此好胜。</p>
“呵，你眼看我在你的土地上取去那许多值钱物，也不恼怒。要一并放过么？”</p>
“那个……”我顿了一顿，上淮子焉盯着我，仿佛觉得很有趣。</p>
“既然被我知道了，能留下地，自然不能放过资敌。”</p>
“那，飞帅可得抓紧。”</p>
我心头忽然生起气来，你这丫头，未免太咄咄逼人。这是看不起我地智商啊！</p>
“我来之前早已安排妥当，量这些辎重，逃不出我地手心。”</p>
“哦？”上淮子焉两眼亮了起来，“飞帅果然运筹帷幄。只不知，子焉哪里露出了破绽？”</p>
我心：“原来这次是你在指挥啊！你……你没什么破绽，你太黑心，得到太多而已。”</p>
耳听周围动静，刚才地道那边有人跺了跺脚，似乎颇为不安地样子。不知是黑山三勇士发现女主人的险境，还是淳于宾那边出了什么问题。</p>
看上淮子焉还是兴致勃勃地瞪着我，我叹了口气：“上淮将军，你没有破绽。只不过，我方的智力，也出乎了你的意料。”</p>
“不错。飞帅居然这么快就出现在此地，真正令子焉惊奇。子焉衷心佩服！”</p>
我估算时间，差不多了。</p>
“那上淮将军是否该及时离开了？”我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的手下可能就要到了，免得我这主人难做。”</p>
上淮子焉点点头：“这分寸我把握。最后求飞帅一事。”</p>
“请说。”</p>
“那口怪匕，我很喜欢，请飞帅送给我，如何？”</p>
我一震：“你……”忽然明白了：“那两名黑暗杀手，原来是上淮子焉的部属。难道她进屋之时，就已知道我到了？”</p>
“嗯，你也看得出来，我和淳于老先生同行而非同心。”上淮子焉摇一摇头，似乎颇感遗憾，“所以我独占生擒飞帅的功劳。”</p>
余震在我心底晃摇，我勉强笑着说道：“你已经拿到龙鳞匕，其实不还我就是，也不必我再送你。”</p>
上淮子焉双目直视我：“那是如月从凤妹妹身上夺来，却不是飞帅所赠。”她吁了口气，“要飞帅你自己把它送给我。张凤妹妹已经有了含玉，不用再要这口匕首了。”</p>
“原来你把含玉送给张凤……”我皱了皱眉，这事实在太古怪了。</p>
“没错。我就是眼热凤妹妹有你这么好地哥哥。居然肯为她出生入死。”上淮子焉说这句话时，眼中忽然露出一阵黯然之色。</p>
上淮子焉的哥哥上淮子徒我没见过，不过也曾听说他们兄妹感情素来很好，看来这情报还是有很大问题的。</p>
“我的礼物，只送给我妹妹。”我还是有些不太愿意，上淮子焉实在是一位合适的对手，不过，那是对周瑜而言的。</p>
我心里很清楚，周瑜是看到黑山军的巨大阴谋之后，才真正产生了较量的兴趣地。</p>
可是，这匕首原本是我妹妹地。</p>
“也罢，为了这口匕首，我也愿认飞帅为兄。”上淮子焉言出即行，当即下拜，“义兄在上，小妹上淮子焉拜礼！”</p>
我手足无措，这变化也实在太离谱了些。</p>
上淮子焉是连含玉剑那种天下闻名的宝剑都可以随便转手送人的豪放一族，为何定要这口默默无闻地龙鳞匕呢？</p>
这癣好也太特异了！</p>
她喜欢我？不太可能。唯一的可能，是趁机跟我套交情。</p>
愣了半天，我只好把龙鳞匕慢慢递了过去。</p>
虽然心里很是别扭，但我也不愿，也不敢，公然驳回这位女将军的愿望。</p>
不过，何必呢？何苦呢？</p>
“日后若小妹有难，哥哥也能如今日来救凤妹妹一般援手么？”上淮子焉跪在地上，仰面看着我。</p>
我暗暗奇怪，口中叹了口气，轻轻扶起她：“既为兄妹，义不容辞。”</p>
上淮子焉骄躯一颤，剪水双瞳，盈盈生润。</p>
“惟愿哥哥，勿忘此诺！”上淮子焉忽然飘身前倾，轻撞入怀，轻轻在我颊上一吻。</p>
她口唇颇为潮湿，印在我脸上，温软异常。</p>
然后，她挣开我手，转身拉开墙门，迅即离去。我摸着脸庞，怔怔发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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