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不想弑父,所以他绝不能看着郑芝龙降清,于是就在他离开行宫到刚才入府被拒绝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想出了几条策略,其一,诸杀清使,断绝郑芝龙降清的通道,其二,便是将郑芝龙软禁起来。
只是要实现着两个计划中的任何一个,都不简单。福京城内,效忠皇帝的兵马,只有守卫行宫的五百御林军,他要动手,就必须将城外的左、右御林军近一万人马调入城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平国公府邸,但福京的城防和四门却掌控在郑芝龙手中。
现在郑芝龙正与清使商谈,恐怕会屏蔽所有外人,这却给了郑成功夺取城门的时机,于是在亲兵离开后不久,他也离开了府门,往城门而去。
书房内,郑芝龙与黄熙胤对坐,他手中拿着一封多尔衮写给他的亲笔书信,正在观看,片刻后,他才抬起头来。
清廷既然只用一个闽粤总督就想招他,而且粤地还在王彦手中,要靠他自己去取,这岂不是个笑话。
这时郑芝龙心中不禁一阵恼火,但作为海盗商人,他自然知道坐地起价,就地还钱的道理,因而只是冷笑道:“多尔滚居然让我活捉隆武帝,以闽地投之,岂不是让我背叛朝廷,作乱臣贼子吗?”
黄熙胤闻语,却也不急,而是眯笑道:“一官兄之言有所不妥,难道一官兄以为洪总督与小弟也是乱臣贼子?”
郑芝龙不禁有点尴尬,连忙挥手道,“不~不~”,而后自圆其说,赶紧恭维一句,“洪总督的情况特殊,且人各有志,他当年是力尽被浮,不能算作乱臣贼子。”
郑芝龙发现他怎么为洪承畴辩解都有些无力,随索性站起身来,转移话题道:“总之我郑某乃朝廷国公,乃大明石柱,不能轻易背叛大明。”
黄熙胤也站起身来,笑道:“一官兄,偌大的中原,只在数月之间,就为我大清所有,足可见我大清乃天命所归,问鼎神器指日可待,你可要看清局势啊!”
“哼~”郑芝龙闻语却不由得一声冷哼,“熙胤兄有所不知,大清兵虽然骁勇善战,但隆武皇帝亦是人心所向,不说他人,就说那楚国公王彦便极难对付,而且清军想攻破仙霞关,打进福京也并非易事。”
“一官兄,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良禽择木而栖,如今这天下大乱,有才之士皆寻明主而归,像一官兄这样手握雄兵数十万,坐拥海船数千艘,天下谁人不知?一官兄只要投靠大清,立马高官厚爵,何必学那王彦顽固不化,最后只能为南明殉葬,那将是何其不智耶!”黄熙胤再劝道。
郑芝龙闻言,却不为所动,清廷给的价钱,他实在很难满意,随故意提醒道:“熙胤兄与我心心相知,就凭我这么一个身威拳重之人,别说是给我一个闽粤总督,就是再给我一个湖广总督,也实难从命也。”
黄熙胤闻言,顿时笑道:“一官兄切莫小看这总督之职,黄某亦知一官兄胃口很大,但只要一官兄做成此事,还怕我大清不会降下封赏吗?”
郑芝龙的心态,黄熙胤自然了解,但他却不能一味许下好处,还需进行逼迫,“如今黄某别无所求,只求一官兄一句话,答应与否,黄某也好回朝复命。”
这黄熙胤直说封赏,却不言明怎么封赏,郑芝龙自然犹豫不决,“这个~不过~”
黄熙胤见此,打断郑芝龙的话语,接着语重心长道:“一官兄,何故如此犹豫不决,这点小事对你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吗?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你先写下降表,我也好回朝廷复命,只要你将事情做成,我便为你向摄政王请封王爵,如何?”
“王爵?”郑芝龙闻言身躯不禁一震,但还是说道:“熙胤兄想要我绑架隆武去投靠清廷,但其中的危险,熙胤兄却不知道,我子郑森与我并不是一条心,他与王彦留下的大将王元章各掌握五千御林军,就驻军城外,是一心要扶保隆武帝,我贸然动手,万一失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熙胤兄见了摄政王,却要为我好好说明啊!”
黄熙胤听完,却眉头一皱,这郑芝龙还真是贪心,王爵都不满足,他正准备再许诺些好处,但书房之门却被打开,只见那守在外面的郑氏心腹,急步走进来道:“国公爷,公子杀了刘虎,带兵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