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步军不可能总是保持着结阵的状态,只要他们一松懈,骑兵的机会便来了。
王士琇的命令却简单粗暴,就是用火炮轰乱步阵的阵型,然后直接出击。
这种战术,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是因为以前步军相对于骑兵,在武器射程上具有更多优势,宋代的踏张弩,神臂弓,明代的佛郎机、火铳射程都超过骑兵的骑弓,骑兵只能围困,慢慢袭扰乱阵,等待步军出现破绽,然后忽然突袭,夺取战争的胜利。
可是这时,横冲马军拥有射程远超叛军任何武器的随军炮队,这些火炮在叛军武器够不到的地方轰击叛军,马军只要等叛军混乱就行了。
炮队的出现,无疑加快了骑兵扰乱步阵的速度,缩短了战争的进程。
虽然工部已经在改进开花弹,但是技术还是很不成熟,所以速射炮的主要炮弹依然是实心弹。
在土坡上,炮手将弹丸用木杆推入炮膛,然后压实,站在一旁的炮手已经点燃了火炬,只等将领一声令下。
就在鲁王与金声桓说话之时,土坡上的葡萄牙教习,忽然红旗一挥,用蹩脚的汉语大吼一声,“开炮!”
整个炮兵阵线上,火炮依次喷发,每门火炮都吐出一团白烟,整个土坡在隆隆的炮声中,立刻硝烟弥漫。
青铜炮一门接着一门的猛然后退,不过士卒在地上挖了个浅坑,炮车尾部被放在坑里,发射时的后坐力,并没有将炮车震远。
一炮一过,两名炮手便转动车轮,将火炮复位,另一人便拿着包裹着棉布沾了水的木杆捅入炮膛,开始清理炮管,准备下一发的装填。
明军的操炮技术,以及其中的规则,已经十分成熟,在清理炮膛再用干步擦拭之后,炮手会将定量的腰包推入炮膛,然后用尖刺从引药口刺破药包,插入引线,再将炮弹推入炮膛,便可进行下一轮射击。
这种火炮,已经接近拿破仑六磅青铜炮,性能十分先进。
百门火炮依次开火,接近六斤重的炮弹急速飞射,叛军阵前手持长枪的士卒,还在跑动站位,炮弹已经破空而至。
叛军士卒将大车横在阵前,用来防备骑兵的冲锋,手持长矛和刀盾的士卒,正严阵以待,突然一阵炮响传来,一枚枚黑色的铁球冲出白烟,便向阵前砸来。
前面的士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得“嘭”一声,摆在阵前的车辆突然炸开,车辆被打得稀烂,铁弹挟裹着无数木屑,从碎木中冲出,将一名车辆后的长枪手命中,随着一声闷响,那名士卒瞬间就被铁弹撕成碎片,残肢向周围飞散,一阵血雾喷射,溅射在周围士卒的身上,而铁弹余威不减,又将后面一条线上的几名士卒,砸得血肉模糊,打出一条死亡的直线。
阵前,忽然成片的惨叫声响起,不少士卒被大车炸开的碎木击伤,纷纷滚地哀嚎,其中一名长枪手被血雾喷了一身,马上又被十多块碎木击中,立时血流如注,整个人如同在血池里游了个泳一般。
百门火炮齐射,将叛军阵前的工事打烂,一下造成近百个缺口,原本士气就不高的叛军,立时又出现了骚乱。
众多叛军将领看见这一幕,立时目瞪口呆,要是被官军火炮轰上几轮,步军根本没法子结阵。
为了逃跑,叛军的重炮多被丢在了南京城下,不过就算不丢,那些笨重的家伙,也不是这些机动灵活的青铜炮的对手,炮队完全可以打一炮换个地方,而重炮转个方向都难。
此时众人都意识到了威胁,而关键,他们没有克制官军火炮的手段,派步军过去攻击炮阵,人家马匹拉着就跑,况且还有骑兵虎视眈眈,只要步军脱离大阵,王士琇必然分出骑兵突袭。
要是不做反应,再被火炮轰上几轮,整个步阵同样会陷入混乱,到时骑兵一冲,还是会垮。
众人原本以为可以结阵坚持到晚上,或者等王士琇来冲阵,然后依靠严密的阵型大败横冲马军,可是他们发现都错了。
步军结成严密的阵型,骑兵冲击肯定讨不到好,现在人家不冲,就这么用炮轰你,你阵型再严密,没火炮反制,伤不到他们,始终被动挨打,也是没丁点办法。
随着兵器的提升,横冲马军的战法,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其实不只是马军,步军战法也变了。
鲁王眉头紧皱,这时他只能对金声桓道:“让武卫军的骑兵,立刻出击,端掉敌军炮阵!”
对付这种灵活机动的炮兵,只能依靠骑兵快速突袭。
虽说武卫军的骑兵先前冲了一阵,死伤有些惨重,可是金声桓没有二话,这一战关系他的命运,他立时发令,让蔽于步阵侧翼的七百多骑,向炮阵突袭。
武卫军的骑兵一动,王士琇立时一挥手,他身后两个千人队的骑兵,立刻截杀上去。
这两队骑兵,一队迎击,一队司机,轮流截杀,护卫炮队。
这一战,对于王士琇来说,其实没有多少挑战,叛军必然失败。
冲出的武卫骑兵,很快与第一个千人队撞上,当他们透阵而出时,马上又遇见了第二个千人队,根本无力接近炮阵。
此时,土坡上的炮队开始了第二轮射击,百枚炮弹轰入叛军阵中,大军已经出现了巨大的骚动,而正在这时,叛军大阵的右翼,忽然爆发出了比前阵更大的骚动。
“归正啦!鲁王、金声桓叛国,儿郎们归正啦!”
属于武卫军的一部,在李元胤的带领下,忽然发动了叛乱,整个大阵立时就发生大乱。
鲁王和金声桓等人,惊愕的看着右翼发生溃乱,如同一枚石子掉入水塘一般,混乱瞬间扩散。
远处,王士琇忽然将刀一举,然后往前一指,嘴中便喷发出一声怒吼,“杀!”
近三万铁骑,立时慢慢提起速度,马蹄滚滚,骑兵紧贴在一起,挺起骑枪,如墙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