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杨熙便将日里的遭遇向先生汇报,当然,关于尹墨郡主的那些细节,因为涉及女儿家的清誉,他便略过不提。
若虚先生沉吟良久,忽然叹道:“这丹辰子也是丹道大家,上承先秦‘丹宗’源流,也不知他死后,这一支脉是否还有传人。”
杨熙也觉心中沉重,道:“我们逃离之时,他还尚未死去,先生要不要去那里再看一看?”
若虚先生道:“不必了。听你描述,此人之前便已伤重不支,又在与你的神念交锋中被压服击败,就算没有立刻便死,也已是油尽灯枯,活不了多久了。”
杨熙忽然想起一事,奇道:“为何我的神念竟能压过丹辰子?难道我的神念修炼已经大成了吗?”
若虚先生笑骂道:“你这算什么大成,便算是小成也勉强至极。你的优势只有一个,便是自幼培育神念,纵不算至精至纯,也差的不远,不会被一举攻破。那丹辰子太过托大,妄想将你一举击晕,所以才后劲不足,让你能够反击,导致吃了大亏。”
杨熙后怕道:“那看来这神意淬炼之法,毕竟还是用处有限。”
若虚先生冷哼道:“那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还记得《导神篇》最开始两句话么?”
杨熙一惊,这《导神篇》便是先生传授自己的淬炼神意秘法,他自幼习练不辍,对其中字句熟而及流,当即开口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万物始于混沌,混沌又分阴阳,至阴飂飂,至阳赫赫,两者交接成和而万物生焉!”
若虚先生道:“不错!这神意虽然淬炼不易,且存乎脑内识海,运用更是困难,但这神念之力,乃是阴阳万物的源头,只要能够将神念培养壮大,不仅可以反哺肉身,甚至可以转化为真气、膂力,乃至无穷神通!”
一边说,若虚先生双眼之中一边散发出炯炯神光,掌心一时旋风呼啸,一时雷光赫赫,一时又是飞焰旋转,方寸之中,霎时变化出万千气象。
杨熙看着先生神通,一时心醉神迷,方知这神念之力,练至精深,竟有这般无穷威力,顿时下定决心,日后还要再下苦工才是。
若虚先生沉吟片刻,又道:“遇到丹辰子这事,你须得严守秘密,莫要说与其他人知道,不管他与那中山王有什么龌龊,既然人已死去,便已不再重要,咱们且静观其变。”
杨熙自然赶紧答允,心中却想要赶紧找个机会,与那尹墨郡主也知会一声,让她莫要泄露此事才好。
第二日一早,杨熙便出门去找尹墨郡主,但等他走到宫墙旁边,却突然意识到,虽然自己与尹墨郡主相识已久,但并不知道她居住在何处,也并无方法与她联系,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正在街上发愣,突然一个公鸭嗓儿在旁响起:“这不是杨公子吗?幸会幸会!”
杨熙抬头一看,是一个內侍打扮的年轻人,正含笑与自己打招呼。他仔细一想,这人却是之前自己进宫之时,前来接引的西宫行走仲礼期,二人算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杨熙当下便拱手作揖,与他闲话几句,突然想起此人素在宫中行走,当知道尹墨郡主的行踪,便出言询问。
仲礼期见过杨熙与尹墨郡主两下谈话,知道他们本就认识,于是也不疑有他,道:“尹墨郡主只在长信宫偏殿居住,时时随侍太后左右,也有时会到椒房宫与皇后娘娘请安。但是郡主有时也会出宫去,我就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在西宫当值,两日之内总能见她一回。”
杨熙大喜道:“那仲礼兄是否可以帮我传递个信息?”
仲礼期自无不允,从腰间掏出一截绢册,从密封的竹筒中抽出一支狼毫,道:“杨公子便在册上写罢,我见了郡主便呈给她便是。”
杨熙拿过绢册,略一思索,写下“勿要为外人道”这几个字,便将绢册交给仲礼期,千恩万谢而去。
仲礼期见着杨熙写下这行字,心中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杨公子与那貌美如花的尹墨郡主如此言语亲密,想来这少年少女之间,必是那种说不得的关系了。这少年真是深藏不露,让人刮目相看。
却说杨熙如往常一样去太学上学,待到散学之时,丹夫子突然找到杨熙,道:“熙儿,明日我有事要去中山王府上,你便不必来太学上学了,若是在家闷了,却可去我府上,与青儿一起研习些经书,等我回来。”
杨熙精神一震,心中顿时大喜。他自那天太学祭祀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丹青小姐,此时丹夫子竟让他到府上与青儿小姐一起读书,让他怎能不又惊又喜?
但他看丹夫子脸上,似有化不开的忧愁之色,便出言问道:“先生在忧愁什么?能否说出来,让弟子替您分忧。”
丹夫子叹道:“明日天子驾临明堂,大开郊祀,却只携定陶王一并前往,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