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从远处来了一群壮汉,那为首的人脸上挂着一道刀疤。那刀疤极深,从额头直直地滑向右边的嘴角。
看到这里,王老五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张三这个时候已经闪到了一边,坐在了旁边的茶棚里,嗑着瓜子喝着茶。
“我们家孩子把你腿给打瘸了?”那壮汉对着王老五说道。
王老五眼见这个情形,也不敢造次,却也不想这么快就丢了面子。硬挺着头,对着壮汉喊道:“对!赔钱!”某位相声大师说过:一个相声演员一上台就大喊‘今天我给大家说个相声!’那这孙子心里肯定没底。这句话放在现在的王老五身上也是一样——这孙子心里没底。您要问我为什么没底,这还用问么?怕挨揍呗。
那壮汉见王老五这副样子,也不多说,反手扔出了包银子说道:“这些钱够了没有?”
王老五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城镇中,也不知道这些银子是够还是不够。低头看着这包银子,再看看壮汉。耳听得旁边看热闹的人说评头论足——“不愧是王大爷,出手就是阔绰。”“看见没有,财东就是财东,人家有钱就是横!”“这么多钱,我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呀!”还有的妇女揪着男人的耳朵说:“看看人家,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吃倭瓜的东西!”
王老五听到身旁的人这么说,心里就有了底。捡起银包,赔笑着说:“够了够了……”一是,这包银子应该是笔巨款;二是,这人肯定不好惹,还是早点把事情了解了地好。
可是天不遂人愿,王老五想了解,那壮汉却只是开了个头。壮汉看着王老五说:“够了就好。那该算另一笔账了。你把我家儿子的手拽坏了,这个钱应该怎么赔?”
王老五一听还要让自己赔钱,就直躺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
“好,也不需要你赔钱,现在只要你留下一样东西,你就可以走了。”
“留下什么?”王老五紧紧地抱着那个银包。
那王大爷咧着大嘴笑了一声,说道:“也不要其它东西,你刚才不是说我家孩子把你的腿打瘸了么?那,就留下你的一条腿吧!”说完,那王大爷身后的跟班齐整整地喊道:“腿、腿、腿……”
眼见这个情况,王老五竟一点都不害怕,站起身子来,走到王大爷跟前,踮起脚尖,瞪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戏谑地说道:“大爷,您可千万别这样。咱们都姓王,做人凡事留一线,江湖路上好相见!”
“呸,你也配姓王?”
“我怎么不配姓王了?这王姓,你能姓,我自然也就能姓。再说了,我要不姓王,你怎么能姓王呢?”
王大爷是个粗人,不知道这话里有什么内涵。然而,有句老话说得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眼睛不光雪亮,耳朵也雪亮。有不少人都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嘲笑的,有闭口不言的,有装作要走的却只退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热闹的。还有人发出议论的:
——这小子不知道是哪里人,敢这么跟王大爷说话,我家隔壁的李二狗就是因为说了句“瞅你咋的”就被王大爷剁了条腿。
——还说那个呢,朱雀门外八里庄的张大户,不小心把王大爷的脚踩了一下,当天人就不见了,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嘘,快别说了,小心跟赵财主家的二丫一样,现在还在怡红院里呢,赵财主花了多少钱都赎不出来!老鸨子说了,王大爷不说话,谁都不敢放人……
王老五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一生,也没有做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祖师爷说过,盗亦有道。该做的做,不该做的坚决不做。当下心中就涌出一股气来——这是把我们祖师爷的脸都给丢尽了呀!
“老大,他在骂你是他儿子……”王大爷身后的跟班冲着他喊了出来。
王大爷这才反应过来,回手就给了身后那个跟班一个嘴巴子,啐了一口,骂道:“就你能!就你知道!显你啊?”
那跟班突然挨了一耳光,眼神里满是错愕,当即跪在地上,左右开弓直在自己脸上打得“啪啪”作响。
王大爷明显气还没消,又回头给了王老五一个耳光,狠狠地说了句:“你找死!”
王老五挨了这一记耳光也不生气,继续戏谑地说道:“这个世界太不像话了,儿子打老子,算了,不计较了,反正被儿子打了。”
“你——找——死——”
“呵呵,是要有人死!不过,不是我!那你猜猜会是谁呢?”就在刚才听到王大爷的所做所为时,王老五就已经决定替祖师爷清理门户了,于是暗暗摔碎了玉壁,想来白狼妇人也差不多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