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近日前来应诏殿试者越来越多，臣渐觉人手不足，担心因此而影响殿试进程。”</p>
崇政殿，宣室。</p>
公车令蔡邕正向刘宏汇报征召人才参与殿试之事。</p>
自从刘宏发布求贤诏并确定殿试事宜之后，殿试已成为朝野最热门的话题。</p>
相关准备事务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其中，太常陈球专司太学生初试事宜，蔡邕负责初审应诏而来的士人。</p>
“目前应诏者中可有大才？”刘宏好奇地问。</p>
“此为目前应诏者名录。”</p>
蔡邕掏出一张帛书呈递给刘宏，言语间稍显迟疑。</p>
“或许臣能力有限，暂未发现大才。</p>
目前前来应诏者皆为居住或游历于京辅之人，只是其中鱼目混杂，饱读诗书者有之，夸夸其谈者有之，胸无点墨者亦有之。</p>
臣以为尚需增加一轮考核筛选才好，不然仅凭臣等主观判断，万一有所遗漏，使不学无术者进入殿试名单，恐贻笑大方啊。”</p>
刘宏将帛书随手放在一边，觉得蔡邕所说在理。</p>
也是他们之前过于高估了一些人的面皮，以为只有真正有点才学的人才敢于前来应诏，那样即使有少数自命不凡之人也不妨碍大局。</p>
没想到无自知之明者也太多了点，或许有些人根本就是来凑热闹或者捣乱的。</p>
“卿可有对策？”</p>
刘宏没有直接说自己心中所想，而是先问蔡邕。</p>
显然蔡邕早就有腹案，此时不假思索地答道：</p>
“臣以为不若将所有应诏者先登记造册，然后与太学初试一般，也进行一次笔试考核，笔试合格者方可录入殿试名单。”</p>
“卿之方案甚合朕意。”刘宏颔首道。</p>
“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卿可先将所有前来应诏者登记造册。</p>
然后摸底排查一番，确有真才实学之名士或上书治政良策者可免于笔试，直接纳入殿试名单。</p>
其余人等均需参与笔试，笔试与太学一并进行。”</p>
“谨遵陛下之意。”蔡邕道。</p>
“除京师外，各地郡县进展如何？”刘宏又问。</p>
“可能时日尚短，各地尚无应诏者到京。”蔡邕有点忐忑。</p>
“这样可不行。”刘宏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御案。</p>
“卿当知道朕对招贤之事寄予厚望，此事在各地反响如何，是否有大才应诏，朕都希望及时得到反馈。若是因为守株待兔而导致功亏一篑，最终恐会让求贤诏与朕成为天下笑柄。”</p>
“这——”蔡邕也是一惊，忙告罪道：“此为臣之疏忽，还请陛下恕罪。”</p>
刘宏摆手道：“此事不怪你，也是朕考虑不周，只京师一地就够卿忙了，哪有多余人手关注各地进展。”</p>
“谢陛下体谅！臣即刻安排人前往各州郡打探消息。”</p>
“只打探消息还不够。”刘宏缓缓道，“此事虽然已经布告于州郡，但各地方官员是何态度尚不可知，若其不配合甚至于抵触，即使有才士应诏，一时也难以前来雒阳参与殿试。</p>
朕想着，不如索性新设一府衙，嗯，也不算新设吧，就以卿如今所属公车司马门为骨干，组建公车署，卿为公车署长官，依然称公车令，加侍中，职责、俸禄暂时不变。</p>
公车署名分上依然隶属于卫尉，但不受其节制，而直接对朕负责。</p>
人手方面，调侍中任芝为丞，乐松为尉，协助于卿。</p>
其余员额，除目前卿之所属，卿可寻光禄勋及卫尉借调，凡六百石以下郎官，卿可自行随意征用，届时向朕及尚书台报备即可。</p>
具体人数，卿当以完成眼下招贤及殿试事宜为前提，酌情考虑。</p>
卿以为如何？”</p>
“这——”蔡邕呆愣着，呐呐无言。</p>
“卿有何疑虑？”刘宏眉头微皱。</p>
“没有。”蔡邕回过神来，迅速答道，“臣担心能力不足，辜负陛下厚望。”</p>
新建一个府衙，蔡邕当然清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p>
虽然他依然是公车令，目前职责与俸禄不变，但就只受天子节制这一条，就不能不引人遐想。</p>
就像尚书台一般，虽然其主官尚书令在名义上属于少府，秩仅千石，实际却总揽事权，其职权甚至比其上司——中二千石的少府卿都大。</p>
刘宏多少也能猜到蔡邕心中所想，他组建这个公车署自然有他的目的，只是目前还不好与蔡邕详说。</p>
“卿不必多想，卿之能力朕很清楚，只要忠于职事，公车署是完全能够胜任的。</p>
朕此举亦是为了方便卿完成招贤之事。</p>
话说回来，卿要尽快将公车署人手补充到位，然后派遣人员前往各州郡，一是探查各地应诏进展，二要宣传朕求才重才之心，三要督促相关郡县官吏配合行事。”</p>
“遵旨！”蔡邕肃然道，“陛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先告退。”</p>
刘宏摆了摆手，示意蔡邕自便。</p>
蔡邕躬身刚退两步，刘宏又想起一事，“对了，先前朕让卿与太常一同收集纸张用于太学初试及殿试之事，可否备齐？”</p>
蔡邕停下脚步，答道：“臣等收集的蔡侯纸，能用于正常书写的比例太小。目前看，想完全供应策试所用恐有难度。臣等已联络考工室，加紧赶制。”</p>
蔡邕说着，隐隐抬眼看了看刘宏，然后继续道：“即使能备齐，其成本恐怕亦会远远超出直接使用帛书。”</p>
刘宏沉吟片刻，问道：“不合格纸张主要问题出在哪里？”</p>
“墨汁在纸张之上太容易渗透。”</p>
“目前合格的纸张已有多少？可够殿试所用？”</p>
“合格纸张有一千出头，供给殿试绰绰有余。”蔡邕答道。</p>
“既如此，纸张可暂停收集，朕再想想，卿先去忙吧。”</p>
“臣告退。”蔡邕不再多言，告退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