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被刘萧的话惊住了,他呆坐了片刻,非常吃力地说道:“如果不杀,天子和朝廷的威信何在?大汉律法的尊严何在?”
“南迁一事,出现如此重大变故,朝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陛下应该主动站出来,勇敢地承担所有的罪责。这不但无损于天子和朝廷的威严,反而会让河北上上下下看到一个崭新的朝廷,看到大汉中兴的希望,坏事也会变成好事。但如何转化,就要看看陛下的决心了。”
“此次南迁,朝廷的决定非常仓促,继而还有土地分配等诸多问题夹杂其中,把本来是一件复杂的事简单化了。朝廷忽略了南迁的难度,盲目乐观。因此也没有及时制定一系列的妥善南迁之策,各项法式准备不齐或者根本就没有准备。监察也极为不利。这么重大的事,朝廷竟然让州府自行解决,把相关权力全部下放,而且还没有派驻巡案使者巡檄监察,青、兖两州岂能不乱?”
“还有一个非常致命的失误。”刘萧看着脸色苍白的天子,语气渐渐严厉,“这个失误是陛下造成的。南迁人口和土地分配直接关系到中兴大业的成败,而大元帅当时就在司隶,陛下却拒绝把如此重大的事情托付给大元帅。这个决定,可以说,是造成此次南迁出现重大变故的最直接原因。”
“马丰大人说得没有错,大元帅是个酷吏。父皇的时候,朝野上下都说大元帅骄恣枉法,是个祸国之臣。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也的确如此。试问当时谁敢象大元帅那样公然抗旨,肆无忌惮地肃贪杀人?今天的马丰大人站在十几年之后的地方,回过头去看那段历史,认为大元帅仅仅是个酷吏,已经是最客气最宽容的评价了。当然,作为史官,他不应该代替后人做出评价,并且记录在卷,你打他也没错。马丰大人的评价,说明大元帅现在在朝野上下的威力。过去他在中山国屯田,在冀州屯田,后来在河北三州屯田,再后来陛下到了无极城,我们开始实施推广新政,所有这些事的成功,无不得益于大元帅的武力,大元帅的血腥手段和大元帅的残忍无情。”
“不管后人如何评价大元帅,大元帅对大汉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这几年,新政的诸多政策,甚至包括直接触及大元帅权势的官制修改,都在大元帅的鼎力支持下顺利实施并得以逐步完善,天子和朝廷的威仪也因此迅速重建并恢复到了一定程度。但这并不等于天子和朝廷拥有了大元帅的全部力量,可以把大元帅放到一边了。如果没有大元帅,河北实力必然骤减,天子和朝廷的威仪必将迅速衰落。看看此次青、兖之乱,你就知道天子和朝廷在失去大元帅的支持后,还有多少威力了。”
“大元帅现在最强悍的力量已经不是武力了,这一点请陛下务必看清楚。
大元帅现在最强悍的力量是什么?是他对大汉的绝对忠诚,是他十几年来为保护大汉征战天下所建下的累累功勋,是他为挽救和支撑岌岌可危的大汉苦苦挣扎所建下的显赫威望,是他用几十万将士的鲜血和生命、用几百万无辜生灵的尸骨堆彻起来的血腥和残忍。大元帅的忠诚、功勋、声望、血腥和残忍就是他的全部力量,大汉要想中兴,社稷要想振兴,天子和朝廷要想重建无上威仪,就要用大元帅强壮的身体作为中兴的基石,需要汲取大元帅的精血来锻造大汉雄起的身躯,需要用大元帅强悍的力量来重铸大汉威临四海的浩然巨鼎。”
“大汉不能没有大元帅,就象大元帅不能没有大汉一样,他们的魂魄是相通的,他们的灵魂是一体的,他们的生命凝铸在一起牢不可分。”
“大元帅下定决心的事,很难更改。”天子考虑良久后,缓缓问道,“我该如何说服大元帅?”
的确,刘萧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可以说就是十八匹骏马的大车也难以拉回来。对此,刘萧也很是恼火。但是,现在怎么也得想办法让夫君改变他的想法,不然,那后果的确不是如今千疮百孔的大汉国能够承受的。
刘萧知道自己的夫君很喜欢自己的弟弟,在自己那几位姐姐没有身孕之前,他对待自己弟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也许,可以从这个方面让他让步,刘萧暗暗说道。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