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井下</p>
噗！</p>
利器入肉声。</p>
埃斯尔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p>
小缇香中刀了！</p>
抬眼望去，只见那偷袭者也不过是半大小子，披着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脏污破帆布，眼看刺中小缇香，他兴奋地直嘬牙花，精瘦到近乎皮包骨的脸，扭得像怪物。</p>
埃斯尔想起来了，刚刚他和小缇香经过的拐角，就是这么一团破烂帆布堆着，当时谁能想到帆布下是一个活人？</p>
埃斯尔本能地取下了肩上的木弓，但小缇香正斜倚在埃斯尔的身上，使得埃斯尔一时间难以正面攻击那小刺客。</p>
就在埃斯尔又是担心小缇香的伤情，又是为难之际。</p>
却见那小刺客一击得手，竟是再次发力，从小缇香身体上抽出了刀刃。</p>
“嘿！”</p>
小刺客发出一声怪叫。</p>
他手中的刀怪模怪样，看起来像是谁家菜刀被磨尖了前端。</p>
噗！</p>
怪刀就被再次送入了小缇香的小腹。</p>
然后，他又要拔出来。</p>
但这一次没能成功。</p>
小缇香抓住了对方的手。</p>
小刺客的身体素质比起小缇香来显然差得远了，被小缇香抓住手腕之后，连连发力，却完全无法挣脱。</p>
埃斯尔几乎看傻了。、</p>
他完全不明白小缇香是哪里来的力气，连中两刀，还都是腰腹间的柔软部位。</p>
这是正常人能坚持的吗？</p>
刺客挣脱不得，脸上也终于不再是兴奋的扭曲，转而开始出现惶恐。</p>
“来呀、来呀！都来呀，他们在这里！”</p>
小刺客一边与小缇香较力，一边扯开嗓子大喊起来。</p>
但来不及了，他整个人都被拉进了小缇香的怀里。</p>
埃斯尔正要看小缇香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他们所在的这条巷子的前后两端，就都被人堵住了。</p>
一、二、三、四……</p>
前面三个，后面四个。</p>
埃斯尔心中稍有后悔，之前应该去向贯日船长求援的，船长是好人，肯定不会不管他们。</p>
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p>
嗡！</p>
埃斯尔毫不客气，摸出一支木箭，几乎挂弦就射了出去。</p>
中了！</p>
前面三名堵路的持棍棒男子，当即就有一个捂着眼睛仰面倒地。</p>
埃斯尔在船上的时候，为了不辜负船长赐给他的名字，每天只要一有空闲，就会练习弓箭，如今是到了展现他的练习成果的时候了。</p>
“小缇香，坚持住！”</p>
埃斯尔咬着牙为身后的小家伙鼓劲，同时已经摸出了第二支箭。</p>
手中的木弓、木箭，质量都很差劲，基本不可能破坏骨头，所以想要快速解决对手，而不是面对一个浑身扎了七八根木箭，还能大吼着举起棍子的猛士的话，就必须朝着柔软而又要害的地方射击。</p>
这难度可就高了。</p>
特别是对面的两个男人已经冲了上来。</p>
却说小缇香这边，状况看起来比背对着他的埃斯尔还要好。</p>
他习惯了腰腹间的疼痛之后，就硬生生自己把刀从身体里拔出来，然后凶狠地插进那名刺客的锁骨上方部位。</p>
这不是白虹教他的。</p>
而是小缇香看到白虹经常性攻击这个位置。</p>
只不过，白虹攻击的位置其实是很小的区域，而小缇香不可能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准确找到同样的部位。</p>
所以，他有些困惑。</p>
为什么船长先生只需要轻轻一捅，敌人就会失去反抗能力，“嗬嗬”着慢慢死去。</p>
而自己已经非常用力，刀子捅了又捅，可恶的敌人却只是不断冒出鲜血，就是不肯去死呢？</p>
小缇香的双眼瞪着，一只手死死抓住敌人，不让他挣脱，另一只手配合上自己身体的重量，全力下压！</p>
咔……</p>
一声若有若无的碎裂声传来。</p>
挡在刀前的阻力顿时减少大半！</p>
嗤！</p>
一种类似于切割皮革的沉闷但利索的声音顺着刀子、手臂传入脑腔。</p>
小缇香并不知道什么是脑腔，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声音在固体中传播更快、更高效。</p>
他只知道，这一下，很畅快！</p>
那个一直在挣扎的刺客，瞬间就眼珠翻白了，嘴唇开始大量涌出血沫，他在不断重复着什么，但小缇香血红的双眼已经从他身上转移开来！</p>
接下来，是另外四个送上门的恶棍、帮凶！</p>
小缇香左手一推，失去了全身力气的小刺客便倒在一旁。对面，四个正准备冲上来的男人，竟是不约而同地迟疑了一下。</p>
而在小缇香跨过他之后，一时间未曾彻底断气的小刺客，仍在奋力嘟囔着：“不死怪物……”</p>
“上！”</p>
随着小缇香一步步逼近，四个男人还是互相壮着胆子，冲了上来。</p>
棍棒如雨。</p>
在狭窄的小巷子里，躲是没有地方躲的。</p>
小缇香也不躲。</p>
他只是不断适应棍棒，渐渐明白哪些方向打来的棍棒会使他难以靠近对方，只需要避让这些就够了！</p>
噗！</p>
利器入肉的声音再次传来。</p>
但这次开始有惨叫伴随。</p>
一股相对明显的暖流，涌入小缇香的身体中。</p>
以往，他会用这样的暖流恢复他的身体伤势。</p>
但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坚持一下，这些暖流不恢复伤势的话，就能助长他的力气，能帮他跑得更快。</p>
刺！</p>
砍！</p>
怪模怪样的武器，终究是菜刀改成的，刃薄背厚利于劈砍。</p>
刃砍钝了、砍缺口了、砍卷了，都不要紧。</p>
还可以反过来用刀背劈！</p>
只要力气够大，就能劈得皮开肉绽，就能劈得骨断筋折！</p>
不知过去了多久，刀和柄变成了两部分，被随意丢弃在满是混合了鲜血的泥泞小道上。</p>
小缇香手上换了一根棍子，不大直溜，棍头弯的像个钩子，先前拿着他的人，还在那弯弯的棍头上楔了根钉子，小缇香自己就在这东西上吃了两次大亏，被勾掉了一块拇指大的脸颊的肉，一块拳头大的大腿的肉。</p>
但不要紧，四个男人，用了其中一个贡献的暖流来恢复，小缇香就感觉自己又能继续打四个了！</p>
回过头，埃斯尔那边的情况不大好。</p>
他射死了两个人，但还有一个用木棍劈断了他的弓，此刻正追着他打。</p>
不过，随着小缇香这边的战斗结束，那追着埃斯尔的男人，忽然就停住了。</p>
他们不过是下城区平日里靠着小偷小摸，逞凶斗狠，勉强混日子的家伙而已。</p>
平日不是不死人，死了人也没谁在意。</p>
但如果下一个死的就会是自己……</p>
咚！</p>
男人扔掉棍子转身就跑！</p>
但他这个平日里大概率可以保命的选择，这次失去了意义。</p>
小缇香跑得比他更快，逞凶斗狠也远比他更狠！</p>
没有不狠的理由了。</p>
埃斯尔喘着粗气，靠在满是潮乎乎的黑泥，但至少眼下没有血渍的墙上，惊讶地看着小缇香身上原本就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迅速消失。</p>
他的脸上、腿上、胸腹部位，一个个狰狞可怖的伤口，全数消失。</p>
最后那个没能逃走的男人贡献的热流，小缇香也用来恢复自身了。</p>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能力，我以前都不敢多用的。”</p>
小缇香没有扭头，但他猜也猜得到埃斯尔此刻会是什么神情。</p>
他见过太多了。</p>
每一次，当他不得不利用这样的能力让自己活下来，旁观者都会把他当作怪物。</p>
在船上的时候，小缇香十分谨慎地将自己的不同隐藏起来，因为他怕贯日船长也那样看他。</p>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p>
小缇香已经做好了准备，接下来，要找回妹妹和父亲，为母亲报仇，这是一条只能自己走下去的路。</p>
当然，这本来也只是自己的事。</p>
小缇香喘息片刻，歇够了，提起木棍，出发。</p>
“等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