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舟坐着那柄古朴长剑,到了青棠市南边儿的一条江水边儿上,古称浊水,如今叫浊江。
一把拎出那小蛇,刘景舟笑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蛇精刚要出声,刘景舟便将其打断,“以后你就叫偳浊吧?”
蛇精无奈,心说你能打,你说了算。
却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道:“咋个回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其实已经有些相信了,就是想在再确认一下。
刘景舟轻声道:“人世间最后一个夜游神,如今是夜游神,从前是大夜游神。”
古书记载,夜游神奈二八神将,有许多人便说夜游神有十六位。
事实上,在从前,夜游神极多,除却一座大洲的夜游神是直接受大夜游神管辖,其余各国、郡县的夜游神,是在城隍庙任职,但不归城隍管辖,而是隶属于天官职位,不是阴差。
所以有了那城隍庙内,文武判官,日夜游神。
且大日夜游神,与其余神灵不同,他们对人间香火可受可不受,需要受香火供奉的,只是寻常夜游神。
事实上多半神灵,都不需要什么香火,立祠庙塑金身,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知为何,刘景舟神色有些伤感。
“我曾经在某个为我立的庙里,碰见个三十岁还在打光棍,每日就知道求神拜佛,拜完就去乞讨的。按现在的话说,那人就是,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那次我正巧路过,就化虚去庙里坐了坐,正好就碰见这人,跪在地上祈祷。你猜他都说了什么?”
偳浊还是小蛇模样,吐了吐信子,轻声道:“这我哪儿猜的着?”
结果刘景舟笑着说道:“他说啊,我要是给他百金,他就拿出一半儿给我修缮庙宇。”
惹得偳浊大笑不停,若是人身,估计都要笑岔气了。
“这人是脑子有病怎么的?让你给他钱,他你给的一半儿帮你修筑寺庙,你自个儿花钱自个儿修不行吗?”
刘景舟笑了笑,问道:“那要是你做了一方神灵,比如说,这浊江水神,你要如何?”
偳浊可没想到那么多,只是按心里话说:“一是这年头儿没什么信神,二是,我不去吃人就不错了,还去满足他们愿望?做梦去吧。我要是成了水神,至多保佑一江两岸不旱不涝,风调雨顺。”
刘景舟颇为意外,倒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心思?
顿了顿,刘景舟又问道:“你想要化蛟甚至化龙,不喜欢自个儿蛇的身份?”
偳浊使劲儿摆着蛇头,“不不不,说破天去我也是一条蛇,我们这些个保护动物,可比人类念旧多了。可我想接着往高处走,就只有化蛟一条路。”
刘景舟点点头,“那好吧,以后你就是浊江水神,化蛟去吧。”
丢出手中蛇精,偳浊再次化作人身,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逗我玩儿呢?这是想化就化的?水神是你说当就能当的?”
刘景舟随口道:“我说了就可以,只不过,你化蛟之后,境界就直上凝神了,你若是敢做什么害人的事儿,后果你自个儿清楚。实话告诉你,日后青棠市还会有城隍土地,门神灶神都会一应俱全,我既然能做主让你们有个神仙身份证,那我想弄死你们,也就是抬抬手。了解吗?”
偳浊咽了一口唾沫,苦笑道:“了解了解。”
取出一个笔形圆章,上面只反篆一个“敕”字。刘景舟抬手将那印章盖戳在偳浊脑门儿,接着就是一脚,将其踢进水里。
不等偳浊反应过来,刘景舟再次化身夜游神,脚踏虚空,挥手拘起一道水浪,又拔出腰间长剑,以剑气在水中刻了一个“令”字。
人世间最后一位夜游神,手中多出来了一道竹简,竹简最右边儿,一阵金光之后,变自行出来了几个字。
“浊江水神,偳浊。”
一抹神光由打竹简飞出,径直蹿入偳浊脑门儿那个敕字。
偳浊下意识说了句:“卧槽,封神榜吧?”
话音刚落,偳浊又现出原形,三十四米长的庞大身躯在水中翻滚。
刘景舟斩去一剑,剑气顺着一条浊江逆流而上,“剑气为你开路,出了青棠市地界就要返回,切不可太过莽撞,惊扰两岸百姓。”
好在这浊江多半都在在山中幽谷,且水流湍急无比,难以行舟。
偳浊跟着剑气疾驰而上,约么半个小时就返回来了,此刻的庞大身躯,与先前差异极大。
头颅已经有了龙的模样,独角也已经长出来,腹下更是由先前的两爪变为四爪。
一道巨大蛟身从水中蹿出来,钻进云海打了个旋儿才缓缓下坠。
偳浊再次化为人身,样貌也变了不少,好看还是好看的,起码没有先前那么……娘们兮兮了。
结果这家伙翘起兰花指,一脸笑意,小碎步跑过来,满脸喜色。
“大人!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就你一句话的事儿。”
刘景舟没忍住就是一脚,将其踹飞。好家伙,可真够恶心的。
转身欲走,却还是说了句:“再敢跟我摆这副模样,我两剑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