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天低吴楚,即使是处于人言“天高气清”的清秋,吴地的天空依然很低。</p>
石头矶北面的山峦破入悠悠白云中,却不见得有多高。而白云正无边飘荡着,不随清秋激越。远处舟似弯月,天边的树木像荠菜。水流过乱石发出喧闹声,同风声共鸣,显得分外清晰。同样,李巍的心情与景物静寂,却敏捷迅速;并鱼竿不动,不骄不躁却达yīn沉之极;同飞雁而起,却不因之而灭;有一种纵并刀难剪又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愁。</p>
作为一个jīng神敏感者,李巍总会常常遇到一些两难的抉择,甚至因此已经习惯了一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也可以他是在矛盾中挣扎着,在他所认为的自己的厌世哲学之中挣扎着。</p>
钓鱼虽是一种可以让人心境恬静安然的清戏,能令钓鱼者内心平静安然,但此刻李巍却将它的另一面给完完全全地展现了出来。他正在冰冷地理智地甚至yīn谋地思考着,在享受着一种冲击禁忌的思考。</p>
李巍将钓到的鱼放入随意挖成的一个水坑中,在鱼钩上串上蚯蚓,绷直鱼线,使得鱼竿端部弯曲,放开鱼线,身体往前微微一倾,使得鱼线顺着弹力和身体斜倾的倾向自然地落在水中。</p>
刮着鱼鳞的沙洁罗这时抬起头来,看到李巍的身体好像在空间中微微停滞,不再动时却已经不知不觉地换了一个位置,而落在水中的鱼线,竟然只激起微微的水纹。她知道这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她的本体是一条梅蛇,对于空气的颤动和灵力的波动十分敏感,她晓得李巍是在单纯地钓鱼,而且和很多渔夫一样,技巧娴熟,完全是凭着**和jīng神上产生的一种意念放出鱼线的。不由自主地走到李巍身边,似乎怕打扰到水中的鱼,低声道:“你的钓术怎么这么好?就好像渔夫一样。”</p>
李巍回转头看着沙洁罗,淡笑道:“你只认为我只是一个渔翁吗?”</p>
闻言,沙洁罗脸sè骤然苍白,但一脸肯定道:“钓术最好的人必定只可能是渔夫!”</p>
李巍温柔地帮沙洁罗理了理头发,哈声笑道:“洁罗你得不错,这世间钓鱼之术能比得上渔翁的人根本就没有!虽然多数文人甚至青、楼女子,大家闺秀等等之类都以琴棋书画为好,但却不知这钓鱼之术其实在文人心目中其实远胜于治国韬略琴棋书画!”</p>
沙洁罗脱口而出:“钓鱼只是你们男人所做的事情!”完,忐忑地看着李巍,才发现自己了一句莫名其妙的看似气话的话。</p>
李巍的眼中欢悦,欣喜道:“洁罗,对,就如你所,女人是不喜欢钓鱼的,甚至是极其难以理解男人钓鱼的。所以,那西周名相姜子牙喜欢钓鱼而被其妻子诟病也不为奇怪。但是,你知道吗?琴棋书画,志乎山水,并非女儿深闺书局。就算一女子再懂得作词写诗,也不可能得到红颜知己的赞美。”摇摇头,又道:“这是男人之间的语言,并不适合女子懂,而且你们也不会懂…”看着沙洁罗垮下来的脸sè,李巍暗叹一声,赶忙补充道:“洁罗,我这并不是歧视女xìng!”</p>
“我知道!”沙洁罗头,凝视他道:“洁罗知道你并不是那种人。”将头靠在他肩上,“你可以给我讲讲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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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巍鼻息痴迷地吸收着来自沙洁罗身上的淡淡香气,伸出左手揽住沙洁罗的淡黄衫群包裹住的柳腰身,右手单持着鱼竿,悠远的声调道:“商朝前期的伊尹,西周的姜子牙,在成名之前,都喜欢钓鱼。而云下面的天下,天下中的江湖。凡是有云的天下,有人的江湖,大至皇帝,至于渔翁,为何都痴迷这一杖鱼竿呢?这是任何一个中国男xìng的怪癖,甚至于成为中国文化中的一个怪圈。当然,这对于某些自己天生与水相克和见水就会晕的男xìng来是很遥远的。”</p>
听到李巍若有却隐的嘲讽意味,沙洁罗讶然道:“有这种人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