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死守僵化的是非，固执反对某种药方，或者固执一定用某种药方，都是不明道理。</p>
这些道理虽然很简单，但真正明白并能实行的人，却并没有几个。</p>
这比起至死都执迷不悟的黄宗羲等人，毕竟要高明得多。</p>
这些话虽然方以智眼下还没写出来。</p>
但毕竟源于他的头脑和智慧。</p>
听朱由检一说，方以智当即怔住。</p>
这几句话，如同洪钟大吕在他心中回荡。</p>
和他内心深处原本就有的一些思索发生共鸣。</p>
回荡冲刷之下，一些看似牢不可破的思想禁锢被打破了。</p>
方以智眸子里散出的光芒由错愕迷惘，渐渐变得清明透彻。</p>
最后是欣喜欢悦。</p>
他由衷的向朱由检深深一拜：</p>
“多谢陛下启发。以智知道该怎么做了。”</p>
朱由检拜了一拜手，说道：</p>
“密之不必急着说谢。朕刚才对你说的，还是长远的期望。”</p>
“目下你年纪尚轻，正需游历学习。朕打算就让你随邓玉函，去欧罗巴走一趟，在那里游学三四年，把泰西最新的学问学到手，然后返回我大明，那时候你把中西学问，融会贯通，开宗立派，大展宏图，未为晚矣。”</p>
朱由检这话说出来，方以智再次目瞪口呆。</p>
陛下要让自己去欧罗巴。</p>
这事情他倒真的是没有想过。</p>
可是被陛下这么一提出来。</p>
他却又怦然心动。</p>
他自小立志，要穷究天下学问。</p>
最近几年，他跟随父亲和众多西学士人乃至西洋教士往来。</p>
对西学也有所了解。</p>
虽然泰西天主之说，荒谬无稽，但在格致穷理学问上，确实精深独到。</p>
若是自己能往欧罗巴一游，探源溯根，那当真是难得的机会。</p>
徐光启、王徵、熊明遇对皇帝的这个提议，也颇为震惊。</p>
但细想之下，却又觉得欢喜雀跃。</p>
他们对方以智相当了解，知道他是后学之中，才智最为杰出，兴趣最为广泛的一个。</p>
若是这样的才俊，能直接到欧罗巴去游学，其收获所得，自然远超出几个泰西教士转述的知识。</p>
朱由检等了良久，见方以智还是低头沉吟，没有回答。</p>
忍不住催促道：</p>
“密之莫非是不愿意么？”</p>
方以智终于抬起头来，说道：</p>
“陛下如此厚恩深望，微臣怎能推辞，只是父母在，不远游。微臣为此才有些犯难。”</p>
朱由检挥手道：</p>
“你不过去个三四年，最多不过五年，你父亲方孔炤四十岁都未到，春秋正盛，比起徐先生，你父亲都算是晚辈。你回来尽孝不迟，有何顾虑？他也必定赞成你为大明走上这一趟。”</p>
方以智又想了一想，目光中终于流露出坚定的神色：</p>
“陛下说的有理，既是如此，微臣决意随邓先生而去。”</p>
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又一件大事有了着落。</p>
他对方以智的期望可是很高的。</p>
给予方以智充分的成长条件，他一定能称为划时代的科学巨人和思想巨人。</p>
不仅是中国后世景仰的人物，也会成为这个世界其他国家景仰的巨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