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臣皱眉打量眼前这人，只见他身形高大，长髯及胸，四方脸庞，倒也算仪表堂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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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了出来。</p>
这人是游击周文郁，南直隶常州宜兴人，和当朝礼部右侍郎周延儒是同乡。</p>
有人说这周文郁是周延儒的家奴，但究竟是不是，王之臣就不知道了。</p>
据他所知，周文郁是在天启二年拜见孙承宗，当了孙的幕僚，凭此关系混入军旅中。</p>
后来又在天启七年，奉命支援东江，参与过毛文龙指挥的鸭绿江-义州大战。</p>
航海回来时，遇上飓风，船只触礁碎裂，他和士卒在海上漂流至荒岛，苦熬十日才被獐子岛上的东江军救出。</p>
此人听说袁崇焕复官，要出任督师之后。</p>
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又让朝廷把他调到了山海关。</p>
一心在这里等袁崇焕来。</p>
这周文郁有些才干，文化水平在武将里可算出类拔萃。</p>
自以为文武双全，颇为自负。</p>
只是为人狭隘，因为和孙承宗、袁崇焕拉上了关系，便喜欢党同伐异。</p>
新帝即位，袁崇焕得势。</p>
周文郁更喜上眉梢，以为凭借和袁崇焕的老关系，必定大受重用。</p>
这里原先驻守的官兵，知道他和袁崇焕的关系，也都纷纷巴结。</p>
他现在这番姿态，也不是真的对自己有什么同情。</p>
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p>
王之臣淡淡道：“不敢有劳髯公了。”</p>
周文郁因为一副漂亮的长髯，所以奉承他的人，便往往尊称他为髯公。</p>
王之臣现在这么说法，自然也有几分讥刺之意。</p>
周文郁微微一笑，目光中充满对王之臣的怜悯。</p>
这表情更是令王之臣难受。</p>
王之臣也不说什么，扭头带着几个亲兵，和安国栋去马厩。</p>
牵了几匹马出来，上了马，正要出南城门。</p>
却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西城门方向传来。</p>
王之臣勒马而听，眉头微皱。</p>
莫非是袁崇焕要来了？</p>
不对。</p>
听这马蹄声，是两人两骑。</p>
袁崇焕若是来，带的随从应该会更多一些。</p>
那么应该是其他出城的游骑归来。</p>
自己不必多管。</p>
正要扬鞭策马，刚要出南城门。</p>
忽听得西城门方向传来两人的大声喊叫：</p>
“皇上手谕，蓟辽督师王之臣何在？”</p>
王之臣愣住！</p>
真的是来找他的！</p>
在袁崇焕来交接之前，皇帝还要派人找他，这是何意？</p>
难道真是要把他当成阉党成员抓入诏狱？</p>
背脊上顿时生出一股寒意。</p>
不过特使既然来了，躲是躲不过的。</p>
王之臣只得勒转马头，闷声说道：“回去！”</p>
安国栋知道王之臣心情不好，朝廷特使找他，也多半不是什么好事。</p>
便也不多说话，默默转过马来，跟在王之臣身后。</p>
一行人到西边迎恩门前，果然见两个身穿飞鱼服的缇骑特使已经等候在那里。</p>
众人当即下马。</p>
此时关城内大小将官和士兵也都闻声而出，列队迎接。</p>
王之臣行过礼后。</p>
站在前面的锦衣卫特使朗声道：</p>
“皇上口谕：袁崇焕奸谋叵测，罪恶昭彰，已入狱查办，叫王之臣安心留任蓟辽督师。过些时日，自会有圣旨。另宁远驻军数月欠饷，有哗变之危。着王之臣带周文郁速去安抚，另有手谕，交与王之臣看。”</p>
朗声说毕，便把一张写有文字的绢帛递给王之臣。</p>
特使这一番话说下来。</p>
在场一片哗然。</p>
王之臣又是疑惑，又是惊喜，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置信。</p>
他身后的将官和士兵也都惊愕不已，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p>
他们在两个月之前，就知道王之臣要卸任，袁崇焕要来接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