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看得心中难受。</p>
冯梦龙等人见这等情形,也都心头恻然。</p>
朱由检终于忍不住,走向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摊位。</p>
那摊位上的大人皮肤干瘪,满脸皱纹,分辨不清是几岁。</p>
也许是五十岁,但也可能是六十多岁。</p>
头发不算短,但也不够长,还不足以挽成发髻。</p>
倒像是朱由检穿越来的现代的乞丐的蓬头乱发。</p>
额头上有一道斜划过眼角的骇人长疤,显然是被人用刀砍的。</p>
右手的手指头也缺了两根。</p>
两腮凹陷,嘴唇干裂。</p>
颏下稀稀拉拉有些枯黄的胡须。</p>
身上穿的衣袄已经千疮百孔,脏污不堪。</p>
却依稀可以看出,这衣服原本的料子相当华贵。</p>
似乎说明这个老者本来是富贵人家。</p>
盘腿坐在在他身旁,胸前插着草标的小孩,约莫十一二岁。</p>
身子瘦小得似乎就剩下个骨头架子。</p>
衬托着脑袋很大。</p>
但脸上也没多少肉。</p>
眼睛很大。</p>
五官可以看出很清秀。</p>
他脸上一片木然,只是呆呆地坐着。</p>
连眼珠子都似乎很少转动。</p>
乍一看上去,都不像是活人,而只是个木偶。</p>
疤脸老者见朱由检一行人走了过来。</p>
麻木的脸上皮肉吃力地牵扯起来,似乎想要挤出一些笑容。</p>
但呈现的表情却似乎比哭都要难看。</p>
那小孩却似没看见有人走过来,依旧毫无表情。</p>
“你们是从海上逃过来的辽人么?”朱由检走到摊位前,直截了当问道。</p>
疤脸老者那正吃力挤成讨好笑容的表情,顿时凝住。</p>
通常对方问这个问题,他给出肯定回答,那对方就头也不回地走人。</p>
但如果要否认。</p>
那头上的短发却没办法解释。</p>
他迟疑了片刻,觉得说谎的话,也骗不了对方,终于还是点头道:</p>
“是,不过客官,我这孙子老实安分,不会惹事的。”</p>
“你别看他现在瘦,买回去,让他吃饱饭,他有的是力气,他干活很卖力,一个顶两个。”</p>
“客官,你就买下他吧,他吃过苦,客官怎么使唤他都行,只要给他一口饱饭。”</p>
“老汉也不求其他,就是给孙子一条活路。客官既是积德,也不会吃亏。”</p>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p>
这些话,显然他肚子里已经说过无数次。</p>
所以说得很熟练流畅。</p>
只是似乎体力根本不上,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p>
嘴巴一张一合,吃力无比地咽着嘴巴里所剩无几的唾沫,样子就如一条快要干死的鱼。</p>
这情形让人看得心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