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郑郎君与钟纬,叶畅回过身来,见叶思与陆氏又出来了,便摇头苦笑:何至于此
他只说了四个字,并没有责备的话语,但听到叶思的耳中,让叶思老脸火辣辣的。
那郑郎君分明是讹我陆氏愤愤地道:他最初说了,那些金银乃是谢礼,我们才收下的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世家大族呢,我们养了响儿四年,尽是白养了,响儿这丫头也好生不晓事,就是养只狗,养了四年也该会对主人摇尾巴了
叶淡听得不对劲,他并不相信叶思与陆氏的话,在他看来,就算是谢礼,拿出那些金银的一半就已经极为豪阔了。不过这是三支的家事,自从发觉叶畅的才能之后,叶淡对于三支的事情便不太爱管。
然而就在这时,方氏却淡淡地道:嫂娘这话可就说差了,养了响儿四年的,却不嫂娘,而是十一郎。
你这是何意陆氏双眉顿时竖起。
叶郎去世之前,曾与奴说过,十一郎过继三支,实是他平生最大憾事,他有意让十一郎归宗,此事也曾与宗长说过。当初拗不过三叔,加之又不知三叔已经娶了婶娘,连小十九都生了,故此才答应下来。十一郎在三支这四年里,三叔见过十一郎多少面
方氏尖锐地提出这个问题,不待叶思回答,方氏又道:长支算计三支的家产,叶郎写信与三叔,请三叔回来主持,三叔人不回来,连回信都未有一封。是十一郎绞尽脑汁,方才护住了三支的家当。十一郎没有半点对不起三支,三支却四年对十一郎不管不顾,叶郎虽死,奴这当嫂子的,却要为十一郎作主
她毕竟是公主之女,贵胄出身,不但言辞犀利,而且咄咄逼人,让叶思与陆氏瞠目结舌,半天也不知如何回应。
便是如此,那也是我三支自个的事情,与你有何干,你今日将家事曝扬于外,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想坏了我们叶家的名声,你好另嫁高门
在愣住了一会儿之后,陆氏开始反击,她竟然也是口尖舌利,直接将给方氏扣了顶帽子。
方氏冷笑道:家丑原不该外扬,但你们做得太过份当初骗了叶郎和十一郎,分明自己有子,却招十一郎过继,你们二位是长辈,究竟是何等居心,奴这晚辈原不该猜测。可今日宗长正在,奴倒要请宗长评评理,当初这过继之事,究竟算数不算数
叶淡也只有苦笑,当叶思回来,还带着妻儿,特别是儿子竟然已经五六岁了,那时他就知道,当初过继之事必有隐情,此事迟早会发作出来。他原本以为会是叶畅自己将事情点破,却不曾想,竟然是一向柔弱温顺的方氏,这一次起了头。
最近村里关于方氏的流言蜚语,他哪里会不知,也明白这是叶思陆氏离间叶畅与方氏的伎俩,当初他私下还曾嘀咕,这夫妇在叶畅身上玩心眼,只怕没有任何用处。
咳咳当初之事,我也觉得奇怪,叶淡,你分明在外已经娶妻生子,为何还要将十一郎收为嗣子
呃当初二支穷困,我有心帮他一把,故此收十一郎为嗣子叶思对这个问题早有所准备,说得面不改色甚是流利。
但谁都知道,这话只能骗鬼。
看着二支穷困可怜,能帮的方法多得是,为何要收二支的一子为嗣子因此方氏噗笑了一声,叶畅自己也微微摇头。
叶淡最头疼者,便是处理这样的纷争,他定了定神:此事干系着十一郎自己,十一郎又是一个有主见的,莫如听听十一郎自家如何说
十一郎才十七岁,尚未及冠,性子不定,易轻信于人,被人教唆两句,或者便做出糊涂之事那边陆氏不满地道:如今我家阿郎既在,阿郎为父,十一郎为子,子承父命,乃是孝道,子违父命,乃是悖逆十一郎如何做,理当听我家阿郎的。
却不可以普通少年视十一郎,还是听听十一郎如何说吧。叶淡又道。
叶畅刚欲开口,那边叶思却抢了先:族长,此事乃我三房三支家务,我们细细商量,不管是宗家,还是次支,都先不要介入为好。
十一郎乃叶郎一母同胞之弟,却不只是三支之事。方氏不同意:族长说的是,十一郎遇事有主见,先听听他自己如何说。
休要再争了,让十一郎说。叶淡见叶思与陆氏还待分辩,终于拿出了族长的权威。
叶畅叹了口气:我原是不想说的,此次长安,我颇结识了一些贵人,前不久,太子宾客贺公讳知章者,遣我友焦遂给我送了封信来。
太子宾客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具体的官位,但肯定是了不起的,叶淡顿时眼前一亮,便是叶思,他在外见过世面,知道这官位虽无实权,却一定是德隆勋重的名臣,才能担任这一官职。
除了贺公,还有京兆尹韩公讳朝宗的,亦给我写信。这二位都是我在长安结识,蒙他们不弃,以我为忘年之友。叶畅面不改色地扯着谎,焦遂来送信的事情,叶淡可是知道的,只不过叶淡只晓得他来自长安,却不知却是这样的贵人遣来。
叶淡心头火热,他们叶氏这些年被刘家欺在头上,就是因为刘家出了几个人物,在外交结官吏,而现在叶畅竟然也认得了大人物
十一郎快说说,你是如何交结这些贵人的叶淡忍不住歪了楼。
旁边的叶思与郑氏对望了一眼,两人神情都有些惊疑:若是叶畅真结识了那些大人物,那么事情就不太妙了。
想到这,叶思责备道:少年人好为大言,但是切不可撒谎诳人,当着族长的面,你休要胡说八道。
十一郎结交县尉少府之事,咱们吴泽陂人尽皆知,既能结识少府,又为何不能结识其余贵人旁边的方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