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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272章 借我锦帆上重九(1 / 2)

 王昌龄捋着胡须,迎着海风而立。

他是第一次来登州,对于这座水泥建成的码头甚是好奇。其实码头不大,因为登州的水泥工坊也才建起不久,各方都想着要水泥用,而登州司马元公路却不顾众议,坚持先建码头。

水泥码头比起过往确实要于净得多,见码头上船帆往来渔舟答唱,王昌龄暗暗点头:这位元公路在士林中名声不算太好,但倒是一个能吏。

元公路名声不好的原因,在于他与叶畅配合,掀翻了他的顶头上司,原北海太守李邕。当然他只是名声不太好,叶畅那更是臭名昭著,正统的文人当中,除去与他一向交好的寥寥数人之外,其余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想想这些年间接或直接因为叶畅而倒楣的名士吧,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也应该离叶畅远些才对。

念头及此,王昌龄不免有些自嘲,别人唯恐离叶畅太近,他却是千里迢迢凑到叶畅身边去。

叶畅相邀的六封信件都放在他身边,六封信中的那份殷切之意,让王昌龄心中感动。他之所以愿意不听友人之劝,也要辞官前往辽东,这六封信中的内容,起了关键作用。

第一封信提及两人当初的相见,算是叙旧,然后相邀,言辞还只是平平,只不过随信附着岑参的另一封信。

第二封信谈及功业抱负,以志向激励,王昌龄看后颇为心动,但也仅是心动罢了。

第三封信第四封信,第五六封信,当叶畅在信中甚分析到,王昌龄因为出身贫贱,所以虽是才名动于天下,却也难有志向得伸之时,反而又因虚名所累,遭人嫉恨同僚排挤,走寻常官途,几无出头之日。唯有寄望于边疆,才可能脱颖而出。

结合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王昌龄不得不承认,叶畅说得太对了。

大唐虽经太宗皇帝武后等连番打击,又以科举选拔人才,那些士族大家的势力受到了很大削减,可是寒门子弟想要向上爬,还是面临着比世家子弟多得多的桎梏。王昌龄被称为诗家天子,其诗名如此,却始终抑郁不得志,究其原因,他的家庭出身乃是其一。

故此,他才下定决心,远赴辽东。不过从决定到成行,又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到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大唐天宝五载的八月了。

八月正是秋高马肥之时,辽东那边的情形,也不知道如何了。

王公,船来了身边的小厮指着海那边突然叫了起来。

王昌龄眯着眼向那边望去,只见锦帆如云,从天海之际慢慢飘了过来。他如今年过五旬,眼睛已经开始有些老花,只是隐约看到那锦帆上似乎还挂着什么旗帜。

那旗帜上绣的是什么王昌龄问自己的小厮道。

乃是两个字安东,二字

那就是了,呵呵,安东,安东商会。王昌龄笑着道。

为了等来自旅顺的船,他在登州港呆了五日,故此对于这里的情形已经有些熟悉了。旅顺至登州每个月会有两趟船来,运来的是辽东的一些物产,从辽东纸铁器到书籍药物皮货,各种各样的都有,而在登州则满载人力粮食还有石炭返回。

王昌龄曾去拜访过登州司马元公路,听元公路直陈,登州按照货物价值和人员数量,从中抽取商税,平均下来一个月商锐便可达到三千贯

一个月三千贯,一年便是三万六千贯,这还只是安东商会来的那两艘船的商税,若是更多一些船都计算到内,就算没有叶畅那么会赚钱,一年凑个五万贯的商税总是无妨吧。登州一港,每年商税就有五万贯的话,那么天下商港尽毕如此,朝廷还不得数钱数到手抽筋

和王昌龄一般看着那船开来的,还有许多人,象乔健,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乔健却不是叶畅邀请来的,他不过是一个无地之民,只是听说辽东有田,一个四口之家,只需出一人为役,便可分得男二十亩女十五亩的永业田,故此心动,便拖家带口地来登州。

按照李林甫与叶畅的约定,象他们这样的人,只需要凭借安东商会发派的一纸路引,便能不受阻拦地到达登州,而安东商会在登州有个接引司,这个接引司专门负责他们在登州期间的住宿吃喝。

就是管得紧了些,想要到外边去转悠都不行。乔健在心中嘀咕了句:只是不知到了辽东那边是否能如此,吃喝不愁

船来了船来了旁边有人叫了起来,乔健便也翘首望向海中,看着那逐渐接近的帆影。

阿耶,咱们就是要乘这船去旅顺他儿子,十三岁的乔狗儿在他身边牵着他的衣裳,有些紧张地问道。

应当是吧,听那边卞郎君的

卞郎君就是卞平,叶畅把他安排到接引司来,明面上的任务就是接引前往辽东的移民。他笑嘻嘻的一脸和气模样,帮此乔狗儿不怕他,听得父亲这样说,他便小跑到卞平身边问道:卞郎君,可是那艘船来接我们

应当是。卞平眯着眼看了会儿:就是吧换了船啊。

确实是换了船,往常就是那两艘最初的海船,每艘装个七八十人,再加些货物,基本就到极限。如今这一艘大致相当于原来那两艘的一倍大,应当就是今年造起来的新船。

这些时间里,卞平自己努力,学了些字,故此船桅杆上悬着的安东旗,他还是认得。

所谓安东旗,乃是安东商会之旗,上面书写了安东两字,据说还是御笔。那船靠港之后,卞平便看到船上下来二十余人,其中为首者乃是叶安。

安郎君,怎么有劳你来了卞平顿时笑着迎了上去,一脸都是谄媚。

想你这厮的奉承吹捧了,故此来看看你叶安呵呵笑了起来。

安郎君这话说的,你想谁也不会想我卞平与他寒喧了几句,然后便问道:主公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最近可曾太过操劳,我这么多日不曾见着,倒是真想主公他老人家,一日没有见以他,便觉全身没有气力

你这奉承鬼,这些话待你回去述职时再与主公说吧。叶安笑着拍了拍这厮的肩膀,然后收拢了笑容:上艘船回去时,有别的船在后头跟着,故此此次我带人随船。此趟船上,可是运了玻璃。

啊呀,那就难怪了卞平一惊:安郎君可别说与我听,此事乃是机密,不可说与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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