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鹏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小子对太皇太后的怨念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啊!不过肖鹏也不想说什么,赵煦若不是遇到了他,也没几年好活,而太皇太后在赵煦小时候所做的事却是主因,那时赵煦生病,太皇太后却不许御医为他诊治,以至落下了病根,英年早逝。
太皇太后咳嗽一阵,渐渐平复下来,叹道:“官家,除了这两年,你算是做了七年皇帝,可是这七年……这七年之中,真正的皇帝却是你皇祖母,你什么事都要听皇祖母吩咐着办,你……你心中一定十分气恼,十分恨你皇祖母,是不是?”
赵煦淡淡道:“皇祖母替孙儿做皇帝,那是疼孙儿啊!生怕孙儿累坏了,用人是皇祖母用的,圣旨是皇祖母下的,孙儿清闲得紧,哪有什么不好?怎么敢怪皇祖母了?”
太皇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突然变得慈祥了几分,看着赵煦轻声道:“你十足像你父皇,自以为聪明能干,总想做一番大事业出来,你心中一直在恨哀家,哀家……哀家难道不知道吗?”
赵煦微微一笑,自嘲道:“皇祖母自然是知道的了,大内侍卫首领是皇祖母的亲信,内侍太监头儿是皇祖母的心腹,朝中文武大臣都是皇祖母委派的,孙儿除了乖乖的听皇祖母吩咐之外,还敢随便干一件事,随口说一句话吗?”
赵煦说到这,阿朱阿紫,王语嫣,甚至连梅兰竹菊看向赵煦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同情,对太皇太后却是多了几丝忿忿,王语嫣心下充满了怜惜,“人人都道做皇帝多么风光,表哥一家更是世世代代都只有这一个目标,原来你这个皇帝,竟然做得这么憋屈吗?你以前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
太皇太后听完赵煦的话,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帐顶,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苦笑道:“你一定在天天盼着今日吧?只盼哀家一旦病重死去,你……你便可以大显身手了,你跟着国师学了两年,如今定是学成归来了。”
“本来哀家的寿元该在一年半以前就耗尽的,国师故意为我续了一年半的命,便是要为你争取时间,国师真是用心良苦啊!你有国师扶持,当真是好福气,呵呵,如此说来,你如今或许真的能做一个好皇帝呢!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感谢国师多赐予了哀家一年半的寿元。”
“唉,太皇太后言重了,都是为了大宋江山,天下百姓,你也不必谢我。”肖鹏摆摆手,轻叹道:“不论你的出发点为何,终归是将煦儿给扶上了皇位,这才让他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总的来说,你对煦儿还是有那么些恩情的。”
赵煦闻言面无表情的道:“是啊!弟子的一切都是皇祖母所赐,当年若不是皇祖母一力主持,父皇崩驾之时,朝中大臣不立雍王,也立曹王了,皇祖母的深恩,孙儿又如何敢忘记?只不过……”
太皇太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只不过怎样?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就是,哀家反正快死了,你又何必吞吞吐吐?”
赵煦点点头,沉声道:“只不过皇祖母之所以立孙儿为帝,不过是贪图孙儿年幼,皇祖母自己可以亲临朝政罢了。”
太皇太后缓缓点了点头,道:“你的话不错,哀家确是要自己来治理国家,这九年来,哀家治理得如何?”
赵煦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叠李彦先前交给他的纸来,道:“皇祖母,朝野文士歌功颂德的话,这九年中已不知说了多少,只怕皇祖母也听得腻烦了,这是我大宋细作这几日送来的几条情报,说道辽国宰相有一封奏章进呈辽帝,提到皇祖母的施政,这是敌国大臣之论,皇祖母可要听听?”
太皇太后叹道:“德被天下也好,谤满天下也好,哀家……哀家是活不过今晚了,辽国宰相……他……他怎么说哀家?”
赵煦抽出一张纸,道:“那宰相在奏章中说皇祖母,自垂帘以来,召用名臣,罢废新法苛政,临政九年,朝廷清明,华夏绥安,杜绝内降侥幸,裁抑外家私恩,文恩院奉上之物,无问巨细,终身不取其一……”
赵煦读到这里,顿了一顿,见太皇太后本已没半点光采的眸子之中,又射出了几丝兴奋的光芒,接下去读道:“人以为女中尧舜,呵呵,这一点倒是与当年师尊对皇祖母的评价一模一样呢!”
太皇太后喃喃道:“人以为女中尧舜,人以为女中尧舜,就算真是尧舜,终究也是难免一死。”
突然之间,她那正在越来越模糊迟钝的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急问道:“辽国的宰相为何提到哀家?官家,你……你可得小心在意,他们知道哀家快死了,想欺侮你。”
赵煦年青的脸上登时露出了骄傲的神色,说道:“想欺侮朕,哼,话是不错,可也没这么容易,契丹人有细作在东京,知道皇祖母病重,可是难道咱们就没细作在上京?他们宰相的奏章,咱们还不是都抄了来?”
说到这赵煦又抽出第二张纸,道:“皇祖母,这还有另一份情报,你听过之后,便是走也可走得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