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德看着眼前这盆饭菜，伸手拿过一双筷子，夹了一T地送进嘴里，嚼了没几下，转身一口喷在了地上。
全场工人的眼神全部由观望变成了鄙视，妈的，这群当官的，吃这样的饭菜能死人么？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吃过来的吗？
杨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一双筷子，拿起一个馒头，开始吃了起来，其他人一看，也都有样学样地吃了起来，虽然吃的颇为艰难，但是没有人说什么，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中咀嚼着这难咽的饭菜，剩下个姜有德白着脸干站着。
一个老工人慢慢地走了过来，看了看正努力嚼着馒头的海棠、肖梅两位美女，又看了看姜有德吐在地上的那一口菜，“闺女，大爷错了，不冲别的，就冲今天中午这顿饭，我也能分出个好赖人来。闺女，给大爷个实话，这果汁厂真的要卖么？”
说实话，这样的饭菜海棠是真的吃不下，可是看看吃的正香的工人们和杨笑，她知道，今天就算是毒药也要吃下去。见有人来问，正好借机停了下来，“大爷，您请坐。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果汁厂是哪年建起的？刚开始时效益如何？现在又如何？”
老工人长叹了一声，“嗐，果汁厂刚建起那阵子，牛气的很，机器新，效益高，咱走在大街上腰杆子也硬气。可是这几年，也奇了怪了，每天我们还是一样上班下班，还是一样拼死拼活，可就是不见效益，好好的一个果汁厂愣是让那些王八蛋给折腾得半死不活的。”
“大爷，如果继续这样干下去，你觉着果汁厂还能坚持几年？”
“咱果汁厂是国营企业，政府总不能看着他倒了吧？”老人的回答或许正是许多人的想法。
“老师傅，县政府也不出票子，也不可能无期限无原则地老是扶持某一个企业。本来果汁厂的投资就是政府出的，现在倒好，原来的投资没收回来，现在又要不停地追加投资，你说这是一笔什么买卖啊？有赔无赚，政府为什么要拿着全县父老乡亲的血汗钱来填这个窟窿？”王浩然在旁边插了一句。
全县父老乡亲？这个概念显然有些大了，让这位老工人有些吃惊。“这位领导，我们是县政府的企业，政府扶持我们是应该的，怎么能扯到全县父老乡亲头上呢？”
王浩站了起来，扶着老工人坐下，“老师傅，刚才我说了，县政府也不出票子。厂子现在不但不给政府挣钱，政府还要从县财政拿出钱来补这个窟窿，给大家发工资、交保险，给厂子上设备。这县财政的钱是从哪儿来的？还不是从全县老百姓手里收上来的，公粮、三提五统、各种税收，本来应该是咱工人老大哥支持农业建设的，可现在整个倒了过来，成了农民来支援工人了，你说说，这个理儿他对吗？”
周围地工人一片死寂。他们中地很多人都是从农村出来地。他们一直为自己是个工人而骄傲。
是啊。每月有固定地工资。比起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父兄姐妹来说。他们是幸福地。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站在如此地高度上考虑。现在到底是谁在养活着他们。
虽然只是些普通地工人。但是对企业地现状也还是有所了解地。连年亏损。效益下滑。外债累累。全靠银行贷款在撑着。是啊。自己每月拿地钱是银行地钱、财政地钱。包含无数农民手里收上来地钱。现在想想。还有什么资格再去觉得比父兄们优越。比姐妹们幸福？
老工人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王浩地话显然对他地打击太大了。
“师傅们。不是我喜欢说这些话来打击大家。现实地情况到底怎么样。你们心里也有数。这种情况下。果汁厂如果不进行变革。继续等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到那时。大家怕是哭都找不到坟脸。”王浩继续说着。“现在。县委县政府好不容易请来一家投资公司。打算全面收购果汁厂。这是一件好事啊。有了外来资金地投入。咱们就可以进行技改。就可以严格管理。打开销路。实现企业地再次腾飞。到那时。你们走在平江地大街上。腰杆子会更硬更直。”
这时有个四十多岁地妇女站了起来。“那……那是不是会辞掉很多人啊？”
海棠在旁边接过了话，“公司如果收购成功，暂时肯定会裁撤一些人员，但是这些人的劳动关系还会保留在果汁厂，只是暂时裁撤，不是开除或是辞退。等企业发展了，优先从这些被裁撤人员中选拔人员参加工作。至于裁撤谁，我可以提前下个保票，凡是对企业发展有用的人我们是舍不得裁
在场的七八成工人心里顿时有了底，好吧，看样子，要裁员怕也是那些后勤大老爷们要倒霉了，老子是一线干活的，离了老子，谁给你们干去？
一顿饭吃下来，杨笑他们的嘴巴是经受了严重的考验，不过从上午以来一直弥漫在果汁厂的紧张、怀疑气氛已经消减了很多。
吃完饭，已经快一点了，海棠和肖梅他们还要继续查看有关账目，杨笑把林铁放在了这儿，自己和林钢开车回了平江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