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内廷后,朱厚照依旧舔着嘴唇,只觉着酸奶的味道还在,甚至还夹杂有一丝草莓芳香与女人体香,不管外界如何看待自己和自己皇后,但在朱厚照看来,自己的皇后满意不满意,贤惠不贤惠只有自己才知道,哪关那些文官士大夫们的事,他们一边要求着自己的妻子要守节守礼,又要求自己的小妾足够放浪,结果要么是自己妻子以礼法害死小妾,要么是自己耳根子软信小妾谗言休了贤妻,无论哪样,终究只会夫妻不睦,后宅不宁。
但朱厚照也不能任由文人士大夫们这么肆无忌惮地背后诋毁自己和皇后,朱厚照觉得自己得让文人士大夫们感受一下被诋毁和恶毒评价的滋味。
于是。
朱厚照再次召见了唐伯虎,并让唐伯虎专门组织人对当今天下士大夫们进行评点,而且尽量揭露他们的丑恶嘴脸。
只要是统治者,就没有几个干净的,皇帝或许还会因为是天下之主,容易被人盯着,而不敢胡作胡为,但官员们特别是素来爱风流的文人士大夫们则只会更加肮脏与不堪。
因而,朱厚照相信,唐伯虎等人要想把这些文人士大夫们搞黑自然也不是难事。
朱厚照不但要让唐伯虎等人通过操纵舆论来揭穿这些文人士大夫丑恶嘴脸,搞黑他们,他还要在官方史料上对这些人的品性做出最真实的评价。
“林翰林,朕让你编的《孝宗朝进士录》如何了?”
朱厚照这一日召见了翰林院侍讲学士林魁问道。
林魁回禀道:“陛下,已编纂有八成,后年可编纂完成。”
“你随便念几个进士的名录给朕听听”,朱厚照吩咐道。
林魁领了命,便念了起来:“余泰,弘治十五年壬戌科殿试三甲第一百一十四名同进士出身,南直隶无锡人,字国昌,号正斋。初仕户科给事中,历官山东参政。还,辟园市南,隐居芳洲,十年卒。善画,喜诗篇。《有芳洲漫兴集》。”
“慢着!朕记得很清楚,这个余泰是因为牵连进贪污案中被革职还乡的,当时考成法初次实行,本去因淮扬大饥而拨去山东购粮的三十万两赈灾银硬是只购回来了十万石,甚至还有一半是沙石,左右布政使俱被腰斩,他余泰也被革职还乡,三年后于其府中查出当年贪墨赈灾银实证,被重新羁押处斩。
这样一个大贪官,你怎么不记录其品德败坏之处,只记他回家造私园,留下什么诗集,和隐居苏州之事。后世之人若看后,岂不还以为他余泰是个不同流合污的风流雅士,因而只还乡隐居,甚至还对我华夏之建筑史做出了卓越贡献?!”
朱厚照很严肃地问道。
“陛下息怒,素来记史都是这么记的,是非功过只待后人评述,但为顾及本朝名誉,基本上本朝士大夫皆以记其功德,不录其奸猾,以免让后世之士子不耻本朝也,且原管翰林院的路学士(路兆吉)也特地嘱咐过,余泰乃其外甥,当不记其贪墨一事,臣想,素来百官不以贪墨相劾,自然也不必记其贪墨之事”,翰林林魁回道。
“荒唐!君主起居,尚且实录之,缘何文官之事不实录,如此岂不有意误导后世之人,朕不怕后世之人怎么看本朝,如果本朝满篇史料都是忠臣良将,那为何会亡?
难不成就可以因此怪罪于君王身上!君王一人何以致天下衰亡!给朕真实记录!不得有半点差池!贪墨、夺民之田、虐杀军民,凡是犯了这些事的文官都给朕记下来,还得有本朝评议,务必详细,不然,后世之人还以为朕太过残忍,以为天下文官都是道德君子,焉不知是他们这些贪官酷吏害民太过残忍,才逼得皇帝不得不残忍!”
朱厚照说着又注意到这个余泰的记录文字身上,想起刚才这林翰林提到了路兆吉,便冷哼了一声:
“又是这个路兆吉!如果是他的外甥,那更得好好记录,把当年山东那场贪墨大案,在他这外甥余泰的记录里写清楚,把他外甥如何参与勾结山东淮扬两地官员贪污民脂民膏的事写清楚,不要让任何一个贪官被后世之人误以为是好官,要让他们遗臭万年!以此警戒当世之人,朕素来以为你是一个正直实诚之人,所记之史事必不会有所偏颇,但朕没想到你竟然也记善不记恶,朕很失望!朕会让吏部降你一级官,下次再听信其他权贵之言,擅改官方史料,朕必严办你!”
“臣遵旨!臣遵旨!”
翰林林魁没想到陛下会对自己负责编纂的进士名录如此不满意,还训斥了自己,自然也有些心惊胆战起来,连忙回应了两声。
朱厚照知道这林魁老实,也比较懦弱,很恪守规矩,因而对于林魁按照传统记录文官事迹的行为也能理解,也就没有要严惩他,但还是训斥了一番,同时,朱厚照又不由得想起林魁也是自己起居注的记录官,便也不由得问道:“你是如何记录朕的起居的,把今日所记的,给朕念念看。”
“遵旨!”
林魁回应了一声,就念了起来:“丙寅,帝贪睡不起,皇长子请安后亦不起,后献新制酸奶于帝,遇西厂督,时西厂督出,帝戏后于暖阁,言酸奶香,人更香……”
“够了!”朱厚照大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