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瓒还是借故先回到了自己的府衙,然后立即又派人去再次确认消息,而他自己则在房间里焦急地踱步起来,心里想着如果宁王真的战败,自己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一夜不曾好睡的许瓒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见自己的人回来说:“大人,宁王真的战败了,我们派去联络宁王的人逃了回来,把消息告诉给了属下,现在他就在外面等候,大人不相信的话,可以传他上来,亲自问问。”
许瓒便见了自己派去联络宁王的人,最终不得不确信宁王的确已经战败,旋即就瘫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一时不由得夺下亲兵的刀来,准备自刎,但当冰凉的刀刃触碰到自己脖子时,许瓒又没敢划下来。
不过,许瓒倒是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忙吩咐道:
“快,快,快举兵去南康,就说我们是去平叛的!到时候找波百姓的人头砍了,就说是叛军的,我们立了功,朝廷也不会拿我们怎么着。”
许瓒现也只能寄希望朝廷还不知道自己叛变的消息,心想自己假装是去平叛的,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吧。
但就在许瓒话落不久,府衙外就传来了喊杀声,许瓒不由得大惊,但这时候,府衙的外人已经冲了进来,其中为首的就是白天认他做义父的叶梅贞,许瓒只听得叶梅贞喊道:
“奸贼!你投靠反王,乃不忠不义之徒!今日,叶某与九江众乡民要替朝廷除掉你!叶某可以给你一个自缢的机会,不然就要将你乱刀砍死!”
叶梅贞也是昨晚知道宁王大败的消息,对此他也很郁闷,自己刚认了许瓒为义父,却没想到许瓒投靠的宁王这么不靠谱,起兵还没到两月就被平定,弄得他现在只能组织乡民赶来诛杀许瓒,一是杀人灭口以免让朝廷知道自己投靠过许瓒,二是借机向朝廷表明自己的忠心。
许瓒见此也气得不行,他不由得骂道:
“叶梅贞,你这个无耻小人,昨日你还认本官为义父,今日就要来诛杀本官,你枉为我士林中人!”
“你血口喷人!我叶梅贞自幼熟读经书,知忠孝之大义,怎么会认贼作父,又怎会背叛朝廷背叛父母与你这等反贼为伍,正因为叶某心中有朝廷,今日才要冒九族之罪,组织乡兵来诛杀你这等反贼!乡民们,给我杀了这个反贼!杀此贼者,赏银一百两!与贼格杀者,俱赏银十两!”
叶梅贞说着就吆喝了起来,而且,因为他提出赏格,倒也让乡兵们士气更为高涨,倒也和这许瓒府衙里的官兵衙役格杀了起来。
许瓒气得急促地呼吸着,干脆也大声喝道:“谁杀了这个势利小人,本官赐他白银一千两!”
许瓒的亲兵战斗力自然比这些乡民要强点,如今一听自家大人也下了赏格,也奋勇杀了过来,倒也把这些乡民杀得大败,而许瓒其他官兵也闻讯赶了来。
叶梅贞的乡兵因此腹背受敌,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叶梅贞也没想到自己带来的这些乡兵居然一下子没有成功杀掉许瓒,反而使得自己陷入了危机,因而,他也有些着慌起来,扑通一声,就又跪在了许瓒面前:“义父!儿子只是只是一时糊涂,求义父饶命啊!”
许瓒现在自然没有心情原谅这叶梅贞,直接命人把这叶梅贞乱刀砍死,旋即亲自写奏疏上疏朝廷,表示有叫叶梅贞者,投靠宁王做了反贼,且企图夺占九江府衙,被自己击杀,同时表示自己将带兵急赴南昌参与平叛。
这些因为宁王起兵造反而盲目跟着响应的文官士绅们都着急了起来,要么做出了掩耳盗铃的举动,要么将一开始襄助宁王的大旗直接换成了讨伐反贼,总之,像许瓒这样的例子不少。
譬如此时的安庆知府衣锡之则因为刚刚得到宁王率十万大军起兵造反的消息而兴奋地立即下令开仓放粮招募兵马,但就在他刚召集一支兵马准备响应宁王时,就得知了宁王之乱已被平定的消息。
因而,这衣锡之一时不由得犹豫起来,暗自想道:“天啊,我还要不要跟着宁王造反!”
总而言之,宁王起兵造反忽又迅速被平定的事让南方许多对朝廷心怀不满的文官士绅的真面目都显现了出来,一个个变脸比翻书还快。
朱厚照此时在京城得知宁王造反后也猜到了肯定会有一些只知维护自己利益的文官士绅会借着宁王造反的契机大作文章,甚至意图搞乱天下,毕竟如果失败则可以说反正导致这一切都是宁王造成的,他们也不用承担责任。
因而,朱厚照当即便连下了十二道诏令,其中第一道便是申令地方各级官府不得擅自募兵平叛且出兵江西,同时,朱厚照还让这些地方官府与各地乡民只准负责本地的防御工作,目的就是要让这些心怀不轨的官府士绅不得轻举妄动。
除此之外,朱厚照还下诏勒令各地武将不得擅自率军渡江平叛,令王守仁为五省督师挂兵部左侍郎衔,全权负责平叛反贼之师。
朱厚照这样做自然也是为了避免朝廷其他非本土的官军接着平叛的名趁机去江西烧杀劫掠,毕竟朱厚照是知道大明地方官军的纪律的,基本上到一个地方不像土匪一样劫掠百姓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百姓称之为兵匪。
所以,为了避免激化阶级矛盾,朱厚照严禁其他各地的官兵擅自行动,而只让王守仁全权负责调度江西省内的官军,毕竟江西省内的官军大多为本土人,纪律要相对好些,何况是王守仁按照朱厚照的要求招募训练的,军纪本身就严明得多。
而且,朱厚照也相信王守仁仅靠江西的官军能够平定宁王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