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鱼,尤其是北方的河鱼都很难抵抗“细叶葱”的味道,这个在大同民间被叫做“斋斋苗”,用这种野菜的汁液混合粮食,打窝子的时候甚至胜过香油,很容易聚拢鱼群。
不过后来大同地区除了下米庄水库之外,河中大都没太多鱼了,试验这个法子的机会很少,朱达和人在吕梁山中曾经用过,很是好用。
至于这挖坑垒砌石窝子植入苇草,则是抓鱼的手段,河中鱼会被鱼饵吸引,等进入这水坑之后,因为水坑有一定深度,入坑的鱼不会扑腾逃走,加上鱼饵散布在苇草之中,入坑的鱼寻觅吞噬,很容易被苇草纠缠住,在这种情况下,鱼往往不会挣扎。
下鱼饵,抓鱼的手段,朱达都用过,却从未想过有这样好的效果,一条近两尺的大鱼,两条一尺多长的,还有四五条半尺左右的的,这些鱼还真是没怎么被人抓过,太容易上套了。
最大的三条都是草鱼,其余的有鲤鱼和鲫鱼,生命力都很顽强,在河滩上蹦跳,有一条都快要蹦回河中,朱达动作也不慢,手拿石块将每条鱼砸的不动,然后才开始从容收拾。
给火堆又是添了些干草和枯枝,然后将那块准备好的扁平石块在河水里洗干净,在火堆上烘干,放在一边备用,然后在河边找了块几寸长短的石片,河水冲刷,这种石片很好找,洗干净后烘干。
朱达把几条鱼拿到河边的大石头上,用这石片开始分切,将鱼头鱼鳍之类的都是剥离,把内脏去除,抽出腥筋,然后挂出鳞片,这石片不够锋利,只能不断加力,切割也是粘连不利索,他边做边是皱眉,但也只能忍着了。
没有合适的工具,进度自然不快,朱达的动作开始也不怎么熟练,但渐进加快,几条鱼还是收拾利索,除了鱼的脂肪部位被专门撕下留用,其他的先放在一边。
去头去尾去除内脏的鱼身不算完整,那石片不是刀具,自然造成破损,朱达也顾不得这个,他将采摘来的几样野菜洗净揉碎,将鱼身里外都细致涂抹揉搓。
朱达做这些的时候,心中还在疑惑,白堡村的收成仅仅能让村民勉强果腹,这还是朱家这种人口少的,人丁多的勉强糊口都难,可一方面是吃不饱,一方面则是对食物资源开发严重不足,河里的鱼没有人捕捞,村外很多可食用的野菜也没人理会。
不过朱达倒是想起旅行中朋友讲过的典故,说山东沿海区域在历史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吃海鲜,原因是禁海政策让人远离海上,没有渔业,自然也就没有食用海产的概念,不知道大同这边的情况是不是相似。
朱达将涂抹在鱼身上的那几种野菜又摘出些洗净,然后将扁平石板架在火堆上,先把鱼的脂肪部位放上,然后再把野菜撕碎撒进去,用石片混合在一起。
野生的草鱼、鲤鱼和鲫鱼都是土腥气极重,即便把鱼头、鳞片、鱼鳍等去掉,改善的程度依旧有限,方才岸边已经是腥气扑鼻,十二岁的朱达被这个气味恶心的够呛,靠着心志强忍。
当涂抹了这些野菜之后,腥气就去了很多,石板导热很差,加热起来也很慢,上面的脂肪一时半会还融化不了,趁着这个当口,朱达将收拾出来不要的各种内脏杂碎都拿到了河边,尽可能撕成小块放进水坑苇草下,用那小一块饼子引来的是食草的鱼,这些鱼杂或许能引来杂食甚至肉食的鱼,那就味道更好,油脂更多了。
把这个忙完,石板上的鱼油已经化开,脂肪融化的香气和鱼类本身的腥气混合在一起,说不上那么好闻,除了这两个味道之外,还有一股辛香,这味道压下不少腥气。
朱达把捡来的笔直枯枝在火上燎了燎,将鱼串起,开始在石板上煎,当两面都浸透鱼油之后,再去火堆上烤,就这么反复进行,如果是生手来做这个,鱼很容易烤糊掉,如果是外行人来做这个,鱼现在腥臭根本没有办法入口,他现在是身体很生疏但经验熟练,开始一条鱼煎烤的有些糊,不过还是弄熟了。
要在那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朱达会把这样的鱼直接丢掉,可现在他可顾不得挑剔,甚至都顾不得烫,一口一口的吃个干净,好在要注意鱼刺,不然立刻狼吞虎咽了。
已经尽可能的做了处理,鱼已经不那么腥了,野葱、野韭菜和野蒜这几种野菜本就有压制腥气,增加辛香的作用,可作用有限,野菜比起本来的葱姜蒜来当然不如。而且这鱼有个最关键的一点,没有盐。
想要做的美味,需要盐、酱油等等,但保证基本调味,就一定要有盐,这是所有美味的源头,但朱达没有,盐货可是精贵,朱家用得很节省,也就是朱达得病才多加了些,病一好,立刻变淡了,所以这条烤鱼的味道不怎么好吃,鱼本身有鲜味,可也有糊味和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