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谈的闷气,正好外面送来两桌酒席,大家将屋中的金银简单收拾放入地窖,然后出去吃饭,要聊的还有很多,饭桌上还得继续详谈。
刚才在屋中谈话的几人独占一桌,另一桌则是大家分下去,家丁和车把式们都没过几天好日子,虽说已经享用颇为丰盛的饭食,再来些也吃得下,倒是秦举人和朱达他们上桌时,只是给自己留下了六人份的饭菜,其余的都是拨出来给车把式们的家眷们分了。
主家老爷吃饭,吃剩的由仆役们分食都叫赏赐,仆役们觉得是犒劳,自然没什么嫌弃之类,秦举人和朱达他们这么做已经称得上是体面大方,更难得的是不刻意而为,自然而然,这就让大伙更心悦诚服。
“原本以为秦举人大老爷不好打交道,没想到和朱老爷是一样的人。“这些话很快就从王井传到了李和这里。
对这样的评价,秦川和朱达都没在意,本来就不是为了这评价而做,上桌吃饭的时候比屋中谈话多了一人,却是王小红这个女孩,秦琴照顾她不足一月,可两个女孩之间莫名的有了些依赖关系,谁都离不开谁。
看到丰盛的饭菜,王小红倒是很高兴,秦琴一样样夹给她,两个人吃得很高兴。
“这丫头倒是有这样的体贴,我还担心长大后会是个无法无天的假小子,看来这担心要少几分了。”秦川打趣了句,秦琴白了眼过来,桌子上的气氛颇为轻松。
随着菜肴送来的还有几坛烧酒,但秦川只喝了一小杯就不再碰,吃过几口菜后,秦举人颇为郑重的说道:“这举人功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寒窗苦读得中功名,但多少人苦读一声不得寸进,这里面还是有几分侥幸在,想要长长久久,就不能靠侥幸。”
这话还是接着屋中谈话聊的,只是秦琴听到这些脸上露出无趣神色,对吃得香甜的王小红说道:“别听伯伯和几位哥哥聊,他们一说就说好久,听得人想睡觉。”
“举人可以减免赋税徭役,可以勾连士绅,有这个身份轻易就能聚敛起大笔钱财田产,就能让自家和子孙成为人上人,但没了这个身份,子孙若没有考中功名,这些聚敛的钱财田产立刻被人蚕食瓜分,就好像浮云烟气,根本不得长久,有功名在,就有财势,没有,就什么都没有。”秦琴的埋怨让大家一笑,可该谈的正事还是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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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能天长地久的营生,无非是比较而言,不因这功名而有的财势,那也不会因为这功名消失而消失,功名在身不是坏事,可我们也不能依靠这功名。”秦川说得很严肃,从他讲述的顺畅和条理来看,应该中举后就开始考虑了。
“我们要先把怀仁县和大同左卫的盐货生意收拾起来,以后这两处的盐货生意,只能是达川号出货,从前的货牌子要重新发下去,郑家集毁了,南来北往的生意要从这县城过了,达川号也要给这些生意立起规矩,让大伙都能赚钱,还要让这生意做得长久。”
秦川话音未落,朱达脸上已经有了笑容,周青云缓缓点头,李和则是满脸振奋,秦举人看到朱达神情,用手点了点笑道:“你有话就说,不用藏着掖着。”
“义父,咱们做这些事好像也和这举人功名相关,有了这功名,要容易好多。”朱达笑着说道。
秦川失笑摇头,喝了口茶水后说道:“有这功名当然要用,不然就太矫情了,不过这次就算没考中,回来也要做这个事的,原本打算是三年内做成,现在看来用不了那么久了。”
“义父早有这个打算?是想要和郑家火并吗?”朱达诧异的问了句,秦川出发去赶考的时候,郑家集还是最繁华的时候,而且老郑巡检对朱达颇为优容,没想到那个时候秦川就有这样的谋划。
朱达这么诧异的询问,倒是让秦举人忍不住笑了下,他和朱达交流一直颇为平等,朱达表现的也是成熟而又有城府,极少这等错愕时候,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秦川感觉自己是个长辈,可以指点一二。
“郑家靠不住,要真是安稳做生意的土豪,郑家集根本生发不到这样的程度,从前就有传闻,说是郑家早年间外面有一支私兵,专做杀人放火的勾当,劫掠往来商队,郑家就是怀仁县和大同左卫最大的窝主,看到箱子里那些金币,我开始诧异,后来就想到了这番因果,后来又有说法,说郑家为了撇清关系,用计策让那伙私兵全灭,但这些年大同太平无事,往来商队众多,杨雄曾说过,郑家可能又有了一支在外面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