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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角色与枷锁(1 / 2)

 我来自一个狗血的家庭。

或者也不能用狗血来形容,我来自一个枷锁很重的家庭。

父母双亲本来有了一个宠爱万分的哥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收养了我。

为什么说是宠爱万分呢?

因为妈妈总会对我说:你是女孩子,你就应该会做饭;你是女孩子,你就应该笑不露牙;你是女孩子,你就不应该太晚回来;你是女孩子,你就应该……你是女孩子……你……女孩子……

妈妈很早就给我列了很多女孩子应该做和不应该做的清单,但是我从来没见过爸爸或者妈妈会给哥哥罗列这么一整份长长的男孩子的清单。

以至于我很小时候莫名有一种生而为女的自卑,做的很多事情都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就破坏了那张“女孩子清单”,有时候严重到有时候面对陌生人面前手心出汗,连呼吸都谨慎得困难。

后来爸爸长久地不回家了。不大不小的房子只剩下三个人的影子。

于是妈妈扛起了半边天。

晚上我下课回来在桌子一方摘菜的时候,妈妈就趁着灯光拿着厚厚的几本一边打算盘一边写,鼻梁上挂着一双厚厚的眼镜,嘴里还不忘念叨着你要争气,你要长大了好好挣钱。

哥哥写完了课题就在旁边看着手机。于是妈妈不在的时候,家里家务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包了。一个人扫地,一个人做饭这也没什么。

只是每当米铺老板不愿意爬六七层给送米时候,我就只能一层一层咬着牙齿拉上去。那时候就很气恼,不知道是气恼自己力量,还是气恼懦弱的自己,就是知道哥哥在家也没开口。

不过日子就是偶尔气恼,偶尔生气,始终也还是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所以也不会觉得特别苦恼,痛苦什么的,似乎理我有点远。

事情转变在于妈妈病重那一年,刚好也是我准备进入高等院校考试那年。

得知妈妈病重时候,脑袋一瞬什么也想不到,好像有谁揪着我的头发从发根开始一点一点往外扯。

我和哥哥那会还是两个孩子一样,手无措足站在医生面前。医生叹了口气说“这么痛是怎么忍得了的,现在已经恶化很严重了,必须要动手术了,只不过成功率不高……”

那会有些说不明白的情感就在胸口,在喉间但是呼出来的却是一片苍白的无言。

我和哥哥决定就是把这个房子卖了也要给妈妈做手术,哥哥说就赌一把,赌老天不会这么对妈妈。

于是接下来日子,我们掏空了家里所有钱,还有爸爸留下那些钱,幸运的是刚好能凑得上手术费,还有住院费医疗费这些的,我们又跑遍了亲戚才勉强凑够。

后来我们轮流在医院守夜看着妈妈。

那段日子日子简直像是昏天倒地磨人,在清醒的时候就总是在路上,要么学校路上或者医院路上。

学业压力加上担忧妈妈病情,压得我又难受又焦虑,两种不安的情绪缠绕着在我脑袋拧巴,天天在夜里或者在短暂休息时候不断的在我梦里化身各种恐怖、不明的生物像是无法摆脱的影子不紧不慢追在我身后。

我也经常梦见双脚离地,用力一跃就起飞远离了喧嚣与繁华,身体和大脑都像云一样轻飘飘的。

那大概是我做的最快活的梦境。

在临考之前几天,母亲还是去世了。

知晓那会我心底好像放下了一些东西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失去某种东西一样狠狠扯痛着。医生拍了拍我们肩膀。

进考场前,我就在车上忍不住嚎哭了出声,最后又怕陌生司机用异样眼神看着我,又硬生生咬住下唇吞回去,就是眼泪止不住往外掉。

司机大叔也不敢说话,把一盒纸巾放我手里然后安静开车。

最后,成绩出来那天,我也没能爬上母亲抓着我的手填的“女孩子该去”的第一志愿学校。

家里就剩下两个人面对空荡荡四面白墙。

哥哥从悲恸中回到工作上面。我坐在家里唯一的老椅子发呆,夕阳从窗边映入把我影子扯的老长老长,想起之前,有个人就在这个时候该是拿着钥匙开门了,但是等啊等啊,等到阳光都没了,屋子里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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