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在战场上还占了些便宜,渐渐地随着摩尼教徒改变战法,胜利的天平逐渐向钟相那边倾斜。到现在,李家军已经被钟、杨二人困在各地的城池中。手下小股部队出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说句实在话,他们还真被摩尼教给弄怕了。
到现在,钟相、杨太二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又在什么地方,他们都不知道,更别说平定湖南了。
万万没想到王慎只带了两千人马进湖泊,以小股部队对小股部队,在这半个多月来竟然将鼎州的洞庭湖区的流寇给肃清了。
今日又说,他知道钟相杨幺的所在。
这个王道思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啊,难怪出道一年,就已经成就了这么大的事业。
佩服归佩服,可自家部队是什么情形,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
李家军现在人马两万不到,能上阵的精锐满打满算超不过六千,精锐老兵死一个少一个。而王慎这次过来只带了两千军士,这点兵力要想同钟相决战显然是不够的。听他话中的意思,是要让李家军出动所有精锐同他配合。
这……可不是什么美差。
看到王慎得意洋洋的样子,一直冷着脸坐着旁边的李成站起身来,行礼:“招讨使一到湖南就查到妖贼主力的下落,果然是少年英豪。以招讨的武功,以泗州军的英勇善战,翌日必将取小钟妖寇的头颅。末将在这里为朝廷贺,为招讨使贺。若军使有用得着我李成的地方,但请吩咐。”
话音落下,李家军众将也纷纷拱手:“为招讨使贺。”
王慎一笑,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斟酌着字句,缓缓言道:“按说,本使有节制大湖南北诸州、军兵马的权力。不过,我和伯友大哥乃是过命的交情。若径直下令,却伤了你我情分。伯友大哥想必知道,我军兵马本寡,后勤补给也难。李家军诸位将军先我一年来湖南,熟悉地方民情,算是半条地头龙。此战,还得诸君襄助。某的意思是,敌人现在连云寨,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说不好用动摇大量的攻城器械硬打。据报,贼寇囤有五千兵马。兵法有云:十则围之。我手下的背嵬军两千人马可不够,你们也得全体出动,听我于伯友大哥之命行事。哈哈,听问伪钟相皇庭在连云寨中藏有大量金银玉帛,这次若是拿下敌寨,某当论功行赏,决不吝啬。”
“这可是贼寇抢劫的鼎、辰、澧三州的财富。大家这一年多来也苦透了,此战若胜,可算是能吃顿饱饭了。伯友大哥,你看如何?”说完,他哈哈大笑,豪爽之极。
听到王慎说钟相老巢里金银堆积如山,王慎又答应将所有的财物都赏给士卒,众将眼睛里都闪烁得贪婪的光芒,齐齐将目光落到李成身上。
李成慢慢欠了一下身子,道:“此事需要动用你我手头所有兵马,还得征伐整个鼎州的民夫和粮草,非同小可。以你我的交情,已经如今湖南的局势,于公于私,李成断无推脱的道理……招讨查到钟相伪皇庭和百官所在的巢穴,此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敌情实在太复杂,从鼎州出发,动静极大,一来一回又是十数来日……若这是妖贼的调虎离山之计……若鼎州有失,我军孤悬鼎州南部山区,交通断绝粮草不济,却又如何是好……兵凶战危,攻打坚城非我军之长,到时候却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马,别将部队打废了才好……为将者当存戒惧之心……此事未免草率了些,是不是再打探明白,谋定而后动?”
听李成这一说,众将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情形过来。
是啊,若是在淮西的时候,部队能争善战,倒是无妨。可经过这一年来千里转进,部队的军心士气已然耗尽,再不是当初那支剽勇善战的强军。再说,攻打坚寨,那纯粹就是用人命去填。王慎够厉害吧,打蕲春不也狼狈异常。
天王这席话说得好,乱世之中,有兵才是草头王,金银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咱们有两万大军在手,朝廷还拿大家当回事。若是部队打散了,那才是天下之大再没有立锥之地了。
于是,陶子思率先发难:“是啊,天王说得对,这消息确实吗,别到时候扑了空。”
有他领头,其他人也纷纷嚷嚷起来。
“打是要打,可得看怎么打,攻打坚寨那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不划算。”
“王招讨使,是不是想个法儿把钟相他们引出来。要说野战,俺们可没怕过摩尼妖人。”
“反正俺们不去,这种平白吃大亏的事儿,谁说也不中。”
“招讨招讨,俺眼睛里只有天王,别人可识不得。”
……
一时间,厅堂中沸反盈天,吼成一团。
这群军痞们的性子起来,大有大闹一场的架势。
行辕里如此混乱,作为地主的李成却不制止,只淡淡地盯着王慎,心中冷笑:好个王道思,竟然想着拿我李家军去消耗,某可没那么笨。想必你王慎是得了姓杜的命令来赚我李成,也罢,既然如此,咱们往日的情分也算是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