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幺总算没被打折半边身子,但人也经受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就连手中的横刀也脱手而出。
“幺哥!”众摩尼教徒都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涌上去。
牛皋刚中了一刀,一时难以阻挡,身子的铠甲被砍得稀烂。
正在这个时候,跳上草坡的岳云又大喝一声,抽出一把手刀如同狂风般杀刀,一口气剁翻两人才稳住阵脚:“老牛,怎么样?”
牛皋长啸:“死不了,皮外伤而已,几个小喽罗还不能将牛爷爷怎么样?”脚一勾,就勾起杨幺落到地上的大城刀,连连挥出。
大城刀何等犀利,在斩断一串兵器之后,带起漫天残肢断臂。
明教教徒经受不住,发出阵阵惨叫。
细妹定睛看过去,幺哥带来的三十多个士卒如今已经被牛皋和岳云杀得只剩六七个,而幺哥却坐在地上不住吐血。
今日,大伙儿看来是真要死在这里了。
牛皋浑身是血,身上的伤不但未能让他惧怕,反激起了他骨子中的剽悍之气:“哈哈,好刀,好刀。应祥,等拿下杨太的首级,跟军使说说,将这口刀许给俺吧,别的犒赏老牛也不要。”
岳云大骂:“直娘贼,你什么东西,想讨军使的佩刀,老子求过好多次都没到手,你做什么清秋大梦?”
听到牛皋说要拿下幺哥首级的话,细妹惊叫:“不要杀我幺哥,不要杀幺哥,都住手,都住手!”她拣起地上被岳云打折的半截刀刃,哭喊着冲上全去,拦在中间:“别打了,难道正要分个生死吗,为什么为什么?”
看到她冲过来,明教众人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垂下手中兵器。
“滚开!”岳云大喝一声,手刀朝细妹头上砍去。
可是,刀子却落了空。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牛皋突然伸出手来,将他拉得后退了两步:“应祥,别动手,她是我娘子。”
“娘子?”岳云:“老牛,你什么意思,要反水投贼吗?”
牛皋苦笑摇头:“某好歹是个正经的团练使,军使待我恩重,如何能够投贼?应祥,这事让我来处理吧?”
岳云看了看前方,就在刚才一瞬,他和牛皋又杀了三人。此刻,贼人只剩十人,且人人身上带伤。至于杨幺,依旧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战打到现在,胜负已分,再没有丝毫的悬念了。
就点了点头:“好,反正他们翅也难飞了,就交给你来处理。其他人放下兵器投降可刘一条姓名,不过,杨幺的脑袋俺们要了。”
众明教士兵喝道:“放你娘的屁,咱们神教好汉宁死不降。”
牛皋:“应祥,让我来吧!”
他提着横刀朝前走去,眼前的细妹双手抓着断刀,手指已经被刀刃割破,鲜血不住往下流。
一刹那间,往日和她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牛皋心中一酸,柔声问:“妹子,你的手疼不疼,快把刀子放下。”
“别过来,别过来,铁大哥,你究竟是谁?”细妹大叫着,将刀子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别,别,不要!”牛皋连声叫道:“细妹,对不住,我骗了你,我姓牛,叫牛皋,乃是大宋的团练使。如今投到荆湖北路、襄阳北路招讨置制使王道思王相公麾下。这次混上连云寨,就是为里应外合消灭明教。妹子,快放下刀,没有人能伤害你的。”
那边,坐在地上的杨幺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也知道自己今日再无幸理。他口鼻中不住有血涌出来,道:“原来是牛皋将军,好了得的武艺,好胆识,在王慎那里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细妹,大哥今日要死在这里了,你放下刀子随牛皋将军去吧!看得出来,他待你是真心的,大哥就算是死,也放心了。”
“不要,不要,幺哥,我不要你死!”细妹大哭:“牛皋,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铁大哥,你就再做一次我的铁大哥吧,求求你,让幺哥走吧?”
牛皋心中不忍,黯然摇头:“军法无情,细妹放下刀投降吧?不管将来你要如何怪我恨我,就算是杀了我,牛皋也没有一句怨言。”
“铁大哥……求求你,我要幺哥活,求求你,我愿意以命换命。”说着,细妹将刀子朝自己颈项上一横,满面凄然和决绝。
“不,我不要你死,大不了我让你幺哥……”牛皋大叫。
话还没有说完,“咻”一声响亮的破空声,一支劲矢射来,正中细妹的右胸。岳云的力气何等之大,手上的弓何等之硬,顿时射了个通透。
细妹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不!”牛皋惊天动地地大叫一声,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空气。
这个时候,身边的岳云扔掉手中的蒙古弓,提着手刀就朝细妹的脑袋砍去:“老牛,婆婆妈妈,不算好汉!”
“不要杀她!”牛皋一把抱住岳云。
岳云怒喝:“直娘贼,干什么?”回头一看,却见牛皋满面都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