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帆想到铁宫前殿的画圣,又看了看眼前的招财猫,狐疑问道,“那酒吞究竟用了何等秘法,把这许多贤者拘于此处?其目的又是为何?”
小肥猫趴在他肩头,咬着耳朵说,“不全是酒吞干的,他只负责搜罗天下异人。封印我们的是大天狗妖尊。这家伙你们可能没听说过,他力压九尾狐和酒吞童子,名列扶桑大妖之首。目的嘛……我就不清楚了,总之是个可怕的坏妖怪。”
杜远闻言忍不住笑道,“妖怪还分好坏?不都是坏的吗?”
小肥猫一撅胡子,“当然,你懂什么。妖魔鬼怪只是形态差别,并无先天善恶属性。决定好坏的,是内在灵魂。
我之前就只是一名市井小妖,由前世贵妇所化,行善积德多了,才被大神册封为小地仙。据说神格有限,连城隍和土地这种九品小官都职位紧缺。
故而我只能做一名自由散仙,这样也好,符合我随意流徙的闲散作风。”
听“她”说得有模有样,杜远收起顽皮之心。真正的谪仙他见过几位,丹老和李靖都算,个个身怀惊世神通。于是拱手道,“怠慢了,上仙受我一拜!说好了帮我们发财,不许反悔哦——”
“好说好说,”夕又米喵呜着嗓音一挥胖爪,“打架我不行,挣钱我最在行。不过地仙可不是上仙,属于人间土产,咱可从没上去过……”
杜远喜不自禁,抓耳挠腮,耳中只听到“挣钱我最在行”这句话,恨不能马上出去找个交易所买股票。
淳于帆轻轻抚摸招财猫的耳后,低声问,“那么,现在这门算是开了?里面可有酒吞驻守?”
“是的,有的……怎么?你俩想找他的麻烦?”那肥猫颈后一圈短毛乍了起来,抽了两下鼻子道,“他有伤在身正在疗养,这机会是极好的。不过——以我嗅出的味道判断,你俩道行不够啊……”
“修真者以修心为先,迎难而上才有进步。”大喵天师正色凛然。
“也得先有命才行啊……”夕又米踌躇再三,关切叮嘱,“你们答对妖咒谜题,破解了封印,也许冥冥中暗合天意,我也不拦你们。记住,酒吞童子好色不假,但他的弱点确是落在酒上……”
嘱咐完毕,小肥猫腾身轻盈落地,轻轻一推大铁门,那独扇的门户豁然无声洞开。
猫咪没有率先进入,而是紧张地背倚门旁高墙,以双足踏地,向里面连连挥爪,示意杜远和淳于帆先进去……
两兄弟也很紧张,遂把心一横,既然来了,焉有退缩之理!
大喵天师第一个投身射了进去,把“一叶孤云”身法发挥到极致。
厅堂之内很大,很宽敞,但同时又极其拥挤。
无论地面还是桌面,无论柜台抑或博古架,上面全都摆满了形态各异的瓶瓶罐罐、坛坛桶桶。有的开了封,有的还完整无损。
有些透明瓶子,可以看出内里不同色彩的液体,部分贴有酒标,但大部分没有任何标识。
各种酒香飘荡在空气中,充塞鼻孔,已然搅成一团,分不清彼此。
就在这数千珍藏佳酿环伺之中,大咧咧铺着一张巨床,两端没有遮挡,上面蒙了一块红色手工织锦,布面被金线绣出的樱花覆盖,又被耀目水晶吊灯照着,颇有极尽豪华之感。
淳于帆手中掐着从小林英助手里借来的肋差“越前”,努着一副拼命的架势闯入厅堂,却看到这样一番景致,四下无人——只有酒。不由愣在当场。
杜远如影随形,也跟着冲了进来,脚下一个急刹停住,惊叹道,“好一个大酒窖!这床是用来睡觉的吗?真可谓醉生梦死啊……”
大喵天师用左手食指抵住双唇,示意别出声。
然后用右手持刀蹑步上前,轻轻搭住那金红色织锦一角,缓缓撩开……
呼哒——
巨幅织锦顺刀面滑落,露出下面的床架!
杜远双目圆睁,两脚一抖,差点叫出声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床架,而是一只巨大的玄铁浴缸。
缸体黢黑,缸中乘满琥珀色粘稠浆液,一具洁白的美型少年躯体,完全裸露着,平躺在浴缸底部,任凭酒浆湮没全身……
在那躯体之上,只有双足连带小腿皮肤融蚀残缺,隐隐有绿芒闪烁。
没错,是酒吞童子!
虽然闭着眼睛,但那粗黑的眼线别无二家。
“他在疗伤?用酒……”杜远小声询问。
大喵点点头,慢慢靠了过去,停在说不清是浴缸还是酒缸旁边。将刀尖调转垂直朝下,双手握住刀柄,果断一插——
那大妖居然没有睁眼,刀锋一路无阻,直直插入腹腔,一股黑色液体如同烟云,从体内冒了出来,与酒浆混在一处,渐渐变淡,转成暗红色调。
“成了!”杜远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如此容易。
大喵也颇感意外,这么简单?!
当然没那么简单……
随酒浆迅速转红,整个浴缸突然像加了热的水壶,开始逐渐沸腾起来。
从最初的气泡上升,到彻底开锅,只用了区区两个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