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玄一门护山大阵也属上乘,一旦发动,便是没了外力主持,也能自行运转。</p>
一牙子之力几乎损耗殆尽,大阵却又生出一股力量,光幕越发清澈透亮。雨珠砸落其上,竟发出玉石般的撞击声,脆生生的。</p>
只是如此一来,一旦阵破,定要动摇根本,甚至可能将整座山峰也都给牵连进去。玄一门也势必道统消弭,再无转圜余地。</p>
一牙子未脱离阵图,自然也会受大阵影响,清脆的声响竟好似直接敲击在了他心头。</p>
心神一震,一牙子如梦初醒,沉重的无力感随即汹涌而来。</p>
有的时候,假的东西一旦信以为真,便也成为了真的。此刻,一牙子真就觉得自己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罢了。原本矍铄的面容,也只剩下无数沧桑,好似瞬间老了十岁。</p>
一牙子喉咙一阵火烧般的疼痛,想咳,却咳不出。</p>
瞬间,头脑变得条理清楚起来,好似从未有过那般清楚,几道念头一闪而过。</p>
一牙子张嘴,声嘶力竭的喊出了两个字,“住手!”</p>
喉咙痒痛无比,一牙子终究压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引得那把虚火又烧到了胸腔。</p>
海玄重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何心意,只冷淡一笑。</p>
看着掌中血迹,一牙子扯出一抹苦笑,抬头看向海玄重。尽管阵外的海玄重绝看不见他,一牙子却还是好像两人当面一般看着他,惨然道:“师兄,你真想毁了玄一门不成?”称呼的转变,一牙子也只是希望海玄重能念及师门之恩罢了。</p>
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一牙子神态平静,“我出去便是。”</p>
海玄重沉默,而后并未多言,也不见如此作势,漫天金光骤然收敛,重新化为一只金环回到了他的耳朵上。</p>
浓云不知何时已然散开,暴雨来得快,去得更快。碧空如洗,眼前豁然开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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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海玄重带来的那些人才三三两两的回来,相互扶持着站在他身后。</p>
有个彪悍的主子,底下人自然也受不得别人半欺负,一战败北,谁的心里都不痛快。这一战虽然无人丧命,但他们个个都伤的不轻,是故看向对面的目光都极为不善,只恨不得将里面的人都抽筋剥皮才好。</p>
环顾一周,一牙子将视线落在了袁方身上。张了张嘴,却又摇了摇头,只略显无奈道:“善自珍重吧。”</p>
一牙子知道,此一去他是必死无疑。临死前想交代些事,但也知袁方绝非可托付之人,他也必不会接玄一门这个担子。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下去,道声珍重罢了。</p>
瞄了眼眉峰紧锁的林睿,林睿重情,若是他,大概不会拒绝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吧?只可惜林睿现在是自身难保。</p>
至于自己带回来的那六个弟子,一牙子心中苦笑。这些年他们一心修炼,在修炼之事上是绝不含糊,却还真没谁有能力维系一脉延续。本来一牙子看中的便是他们的天资,为的是增强本门实力,又哪里想到会遇到这等事,想想也实在无奈。</p>
袁方淡漠的看着一牙子,脸上无悲无喜,只了下头。</p>
虽然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毕竟才同历大难,袁方对一牙子的去留生死毫不在意,未免让人觉得太过无情。或许,也正如一牙子自己所言,袁方心中只有那一丝情感。而这,绝不会是为着他一牙子。</p>
身后事,一牙子实在管不了。到了这个地步,他却是彻底看开了。</p>
深吸口气,一牙子吊起jīng神,双手结印。心念一动,中指弹出几滴鲜血,伴着微弱光芒溅在了阵图之上。</p>
血珠莹润,光芒依稀,一牙子眼中掠过一抹异sè,不禁轻咦出声。</p>
……</p>
绝大多数人都会偏爱某种颜sè,但想必很少有人会像天煞魔主欧阳乾一样,如此偏爱黑sè了。</p>
他只穿黑sè的衣服,只带黑sè的配饰。</p>
他住的天煞城以墨星石建造,那种石头,颜sè极正,堪比最深邃的夜空,唯一能挑出的毛病便是极难开采。为了建这座宫殿,确把能找到的墨星石都搜刮了个干净。</p>
宫内所有,不论是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亦或是鉴赏玩物,香帐软床,皆为黑sè。甚至连河流水,都是引了妖海之水,黑的发亮。一应人等,除了脸与双手,全身尽被黑sè包裹。</p>
若从半空望去,天煞城黑得那叫一个彻底。</p>
不过,这位域主原也不是如此,只在千年前一夕骤变。</p>
此时,欧阳乾独坐寝殿,脸上yīn鸷之sè稍减,倒添了半分困顿。</p>
“得……,得失,得失之道,得失……”</p>
两个字,反复咀嚼多遍,却似乎越发困惑起来。</p>
抬起头,欧阳乾目光狠利,透着几分嫉妒与不甘,“难道,我真的悟不了?”</p>
问虚空,自然没人能给予回答。</p>
眼中些许迷失快速消退,欧阳乾断然道:“不可能,我舍弃了那么多,我是先……”尽管并无旁人,生xìng的谨慎还是让欧阳乾生生闭上了嘴。沉下脸,欧阳乾坚定,却又似自我催眠道:“我一定,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