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也经过整理和打扫,床铺被褥均不见了踪影,王源知道,那是因为兰香儿死于这里,按照风俗,被褥衣服床铺都拖到城外焚烧殆尽了。不过西厢房中依旧保留着一张梳妆台,贴着已经有些褪色的囍字。
二郎,我们便是在这间屋子里成亲的,记得吗。李欣儿轻抚妆台,轻声叹道。
王源微笑道:怎会不记得洞房花烛夜,潘成芳还来搅局呢。害得我们浪费了千金难买的。
李欣儿白了王源一眼,叹道:想想那时,恍若昨日。我很庆幸能遇到你,若无你救我,我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王源微笑搂过她的腰来道:还说这些作甚一切都是机缘,看似偶然,但也有可能是命中注定。总之,一切都发生了,我很高兴我们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李欣儿依偎在王源胸前,仰头看着王源道:二郎,谢谢你。
王源俯身亲了亲她的红唇,拉着她的手道:咱们去找赵坊正这个故人晦气去吧,锁了这屋子,从此不再来了。
两人离开老宅,沿着南北街道往十字路口行去。到了十字路口,猛听得对面店铺中传来一名妇人的叫喊声:那不是王二郎么哎呀,果真是二郎。大娘早知道你会出人头地的,瞧瞧,如今衣锦还乡了不是来尝尝大娘的馎饦汤啊。
王源看到了说话的妇人,正是万大娘,当初没少受她的白眼和奚落,但后来自己成亲的时候,这万大娘却忙前忙后张罗的最起劲,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市井妇人。
王源和李欣儿拉着马过了街道来到莫大娘的铺子前行礼,莫大娘激动不已,虽不知道王源到底做了什么官儿,但只要是官儿,那肯定是发达了。一叠声的邀王源进铺子里做,热情的让人吃不消。几名坊中食客也认出了王源,一顿咋呼后,瞬间引得几十名百姓围观在旁,叽叽喳喳的问个不休。
王源有些吃不消,忙找了个机会开溜,万大娘硬是不依,叫道:总要买几个芝麻饼,吃几碗馎饦汤吧当了官儿不打赏咱们倒也罢了,照顾生意总是可以的吧。
李欣儿道:我们都吃了早饭了,这样吧,这里的人每人一碗馎饦汤两只芝麻饼,算我们请客便是。
众人欢声雷动,万大娘喜上眉梢,挑着指头赞道:还是这位公子阔气,你也劝劝二郎,别那么抠门,抠门的人如何能吃得开
李欣儿连连点头,王源甚是无语。众人忙着吃喝,倒也给王源他们脱身的机会,付了四百文账钱之后,两人刚忙离开,沿着十字街往西走,不多时,赵坊正家门前宽大阔气的门楼便出现在眼前了。
两人在门前站定,王源上了台阶拍打门环,不多时,门上的小孔掀开,一个胖胖的面孔露了出来,王源认得这个人,他是赵坊正宅子里的马管家。
马管家显然没有认出王源来,在小孔中翻着眼睛上下打量王源,喝道:你们找谁
王源负手道:我等求见赵坊正。
马管家皱眉道:老爷尚未起床,下午再来吧。
请你通禀一声,我们下午没空,现在就要见他。
马管家一愣,听出了对方口气的不善。皱眉道:你们相见便见么好大的口气,去去去,下午爱来不来。
说罢,马管家哗啦一声将小门关闭,啐了口吐沫负手沿着石板路往厅中走。刚走数步,就听见身后的大门被人似乎踹了两脚,正欲回身大骂时,猛听的一声巨响,惊骇声中两扇大门朝内飞出,吓得他赶忙抱头趴在地上。
哐啷啷,两扇大门飞出丈许远,擦着马管家的头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扬尘滚滚,呛人口鼻。尘埃中,门口那两人缓缓踏入院子里,正冷眼四下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