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这几日便寻个缘由,与那徐景通好生见上几面,总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第五姑娘摆摆手,示意苏红袖可以退下。
苏红袖走了之后,房中便只剩下第五姑娘与葛三娘两人,后者对前者表态道:“红袖这孩子是卑职一手带大,她的性子本事卑职了解得很,有她尽心竭力,要办成此事并不难。我等皆是承蒙大当家恩赐才能活到今日,此番断然不会辱没使命。”
第五姑娘淡淡道:“三娘的为人,我自然信得过。”
青楼出身的葛三娘,早年在兵荒马乱之时失了安身立命之所,被一伙强盗劫掠,若非被桃夭夭顺手救下,早就死于非命,桃夭夭在金陵布置军情处棋子时,既然会让葛三娘来主事,自然信得过她。
只不过葛三娘信得过,并不代表苏红袖就也信得过,对方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碰到徐景通这样身家才学品性样貌皆出彩的对象,难保她不动心不思春,一旦她动了心,事情就要麻烦得多,即便她无心背叛只怕也会出些纰漏。
深入敌境打探消息,步步皆是险境,何况金陵又是青衣衙门总舵所在,第五姑娘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世上的人只有两种,男人和女人,这世上的事也只有两种,公事和私事,达官显贵与士子书生们除却办差与读书外,私下有时间总会光临青楼,与有共同语言的才女相会,互诉衷肠也好自吹自擂也罢,总有道不尽的许多缠绵,美酒美色是个好东西,总能让人的嘴巴不那么严实。
接下来两日,凭借苏红袖与徐景通的“勾搭”,以及锦绣阁其她艺伎们的打探,第五姑娘收获了许多有用的东西,虽然还不能得知吴国对江北战局的布置,却也拿到了一些颇为关键的消息。
“史虚白、韩熙载?”咀嚼着这两个陌生的人名,第五姑娘若有所思。
“大丞相府最近的异样动静之一,便是徐知诰任用了这两人,前者之前就颇有才名,与宋齐丘斗才的事迹传得金陵人尽皆知,后者没甚么轶事,只是听说曾在大唐做过官。”葛三娘如是对第五姑娘说道,顺带提了一嘴史虚白的往事。
“非常时期,非常之人。”第五姑娘嘴角动了动,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着亮光,“查查这两人,详细的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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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虚白与韩熙载对徐知诰的作用,开始于两人对江淮用兵策略的进言,而这些思想结晶并非一蹴而就,往往来自于跟同伴的切磋商讨,毕竟以他俩之前的身份地位,还无人向其及时汇报江北战局,正因为他两人先前并没有被重用,与人言谈没甚么顾忌,所谓江北用兵策略更算不上秘辛,是以两人对江淮兵事的见解,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很快,这些言论就经由其它士子之口,传入锦绣阁的艺伎耳中,再经由这些艺伎传到第五姑娘面前。
在李从璟身边多年的耳濡目染,第五姑娘虽然不参与兵事,但绝非对兵事一无所知,所以她在得知史虚白、韩熙载对江淮兵事的谋划后,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迅速将这事报给了李从璟。
消息送去江北没多久,第五姑娘得到李从璟回信,后者让她尽快查实此事,该有的细节越详尽越好。
第五姑娘不敢怠慢,不日,军情处全面行动令从康福坊锦绣阁中发出,在当日就传达到了每一个军情处细作手中。
金陵城外临近军营的一座庄园中,护院统领叫来几名心腹,将军情处的全面行动令展示出来,于是自当夜起,轮休的护院就会悄无声息翻越院墙,跑到吴军军营外隐蔽下来,死死盯着军营动静。
金陵城某位大官的府邸,一名送菜的菜农在送菜时,悄悄将一枚令牌放到接收蔬菜的某个仆役手中,那位勾搭了府邸主人某位小妾的仆役,就会在夜里与那小妾经过一番苦战之后,让她去套府邸主人的话。
某位大将府中的丫鬟在去西市购买绸缎时,收到绸缎铺东家塞给他的小巧令牌,回去后经过一番布置,原先某个伺候将军起居的丫鬟,忽然间染上重疾躺在榻上下不来,于是这名丫鬟顺利补位,得以近距离与那位将军朝夕相处。
某位大丞相府官吏,最近频频被在金陵经商的家乡好友宴请,但凡赴宴必然好酒好肉,鲜有不喝醉的时候
军情处在金陵经营多年的大网,正缓缓张开,将整座金陵城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