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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桃之夭夭(1 / 2)

 总是要分别的,便是有再多的不舍和不忍,却也无法事事遂了心愿。过了十五,羲氏便别携了凌芸和景明,辞别佀氏,踏上归程。

暖阳下,瞧那状若喇叭的六片花瓣,合拢开张映透朱红,条条细长清晰的赭色脉纹随着金色的花纹排列扩散,蕊心的绛色花丝上衔着附满鹅黄花粉的花药,娇艳欲滴,醉人心扉。

见凌芸蹲在明居的廊下,看着从羲家带回来的对花兰满腹心事,出神良久,景明便驻足在牡丹堂后抱厦上凝望着她。

回想从襄城回宫出发当天,她强忍着好久的眼泪,就在马车驶离的瞬间崩溃,当时自己还笑她呆笨,不过暂且分别,并不至于好似要生离死别的,本以为她是觉得佀氏的养育之恩此生是无以为报了,所以才劝她好好地和自己过生活,倒也是对佀氏的孝心,不枉她被佀氏教养那些年,可结果她还只是一味的痛哭流涕,摇头不语。

如今细想那般情景,越发觉得定是那日自己领她见了皇祖母的缘故,自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惹得她就在心上就存了事,时有时无便抑郁寡欢,可之后她却没有多问自己一句,只是默默的承受。自己深知她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偏在那之后就把心思都用在了那一桩桩无头悬案上,忽略了她的感受。可想她现在内心酸楚,不得解脱,悔不当初断断是无济于事了,但似乎眼下她愁的又不止这些。

转念对候在台阶下的秋菊问道:“可是公主今日过来了?”

秋菊摇头,“主子一个时辰前又让阮淑仪去请,可公主还是闭门不见。”

说来倒也奇了,回宫数日,景昕从未露过面。依皇后和嘉贵妃所言,说她是在过年的时候着了风寒,太医嘱咐需要静养,不宜见人。又因此,皇后委任凌芸先代景昕管着尚仪局的琐事。凌芸本以“毫无经验,不能服众”为由再三推迟,可皇后一再坚持,着令内侍局尚宫亲自指导,而鑫贵妃竟也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于是玉婕每隔一日便来明居帮着凌芸打理诸事。因景昕素来严苛,一时换作凌芸,尚仪局上下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所幸她们都按部就班的做事,各司尚仪、常侍也仅是捡了需要尚侍用印要紧的事务方来明居请示,一来二去,未有十日,凌芸便得心应手,出徒了。

起先景明也未觉不妥,反倒认为凌芸不会像之前那样荒废时光,可这日子离景昕的初定礼越来越近,景昕却依旧迟迟未康复,引得他心里起疑,而且凌芸自回宫之后便一心想见景昕的紧,像是有什么话非要当面问她,所以总是亲自前去叩门探望,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问凌芸所谓何事,她也不说,景明也不好再问。再后来,凌芸便差了莲心每日前去打探,可这期间‘水月洞天’的大门却从未被敲开过,反是恰巧发觉玉娇每隔三日便会提了食盒过去,却始终并无太医前去请脉。

是夜,景明隔着窗,见凌芸坐在暖阁的灯下看着什么东西,一想这两都拿着司宾司拟呈的,出席景昕初定礼的人员明细,对照皇后特命宗人府交送的皇族宗亲名录册子,逐一核对诸皇亲及其家眷的身份位序,倒也别无他事。

缓缓回过身,想往屋里进,却在推门的时候停了手,脑海里回忆起刚刚去昕夕阁见景昕的场景。

“你回来了。”

“皇姐,你不是向来都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的吗?况且凌芸几乎日日都来,你又怎会不知我回来了呢?何必明知故问。”

“你是替她而来的吧。”

“不,我跟她一样满心疑虑,我是来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既来了,也看了,天不早了,该回了。”

“臣弟自知才疏学浅,却也未曾听说过,这得病不需医者开药救治,只服补气血的药膳即可的。”

听着沙沙的脚步声,凌芸并未抬头,随口便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那你这么晚干嘛还要等我,自己就不能掂量身子先就寝,还挑灯夜读。”

“你不回来,我也睡不踏实,左右是等你,便寻点事做好了,反正这早晩都是我的活。倒是你,可是遇上了什么大事,竟忙到这么晚?”

“嗯,年关时岭北省的牧区因雪受灾,户部赈灾不利,导致各地厅、县衙门和牧民们起了不少冲突,闹到了州府,为此司里接收了不少宁、吉两州的申诉文书,另外岭北总督上书细禀,这期间竟还有命案,为此父皇震怒,责令政使大人在三日内整理出相关涉案官员的名单上报三司,并送享给理藩院。”

自景明回宫后,便正式入通政司任正五品左参议,可这银台不过是“清淡衙门”,毫无实权,却细琐事繁多,可这样倒也好,免了那些趋炎附势的麻烦,让人省心。

“看样子是牵涉到漠南诸部的大案,连理藩院都要同三司协理,父皇这次可是要严惩犯案之人了。”凌芸一边感慨,一边收拾案上的卷宗册子,“我看夜深了,便叫莲心和秋菊先去歇了,你等我一下,我把这要紧的东西归拢起来,就打理你更衣。”

哪知景明在她身后说道:“皇姐让我告诉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无需替她操心,她自会周全。”

凌芸一怔,猛一回身,讶异道:“你怎么见到的景昕?”看景明不语,凌芸蹙眉,弱弱的质疑道:“你该不是翻墙进去的吧”

景昕的话再次闯入景明心头,“我知道凌芸要问我什么,所以你只需把我刚才的话转达给她就好,而你也不许多嘴再问,别难为了她。”

“皇姐,你们之间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竟连我也问不得?”

“这是我们姑嫂间的体己话,你又凭什么知道呢?不过就算你问,想来凌芸也不会告诉你。”

“那你为何要暗中派人去襄城见皇祖母,你该不是还存着让她离开我的心思吧?”

“那去见皇祖母,她老人家可说了半句让你们生分的话?”

“那你又为什么对铭婼的侍女狠下杀手?”

“你也觉得我是暴戾恣睢之人吗?”景昕一笑,“怎么?晟儿没跟你说是那个丫头朝你置的紫羽飞镖吗?”

看景明呆站在原地,凌芸上前,急切的问道:“她是出了什么事吗?何以闭门不出?”

隐隐听到凌芸的话,景明立即收回心神,随口道:“没有,皇姐的确是病了,她嗓子现在说不清话,不能着风,所以才闭门不见的。”

凌芸长出一口气,“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了?”说着便伸手帮他解扣宽衣,“你也累一天了,赶紧睡吧。”

“凌芸。”

“嗯?”

“皇姐是不是和你有了不可告人的约定?”

“说什么胡话呢?我和景昕有什么可约定的啊?还不可告人?亏你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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